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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銃已經開始向曾樓迦保證,再不亂吃醋,對兩個彆扭的人說,「咱們這都有幾年沒認真吃過防腐劑地溝油蘇丹紅阿斯巴甜,正好重溫舊味唄,我老婆餓了,趕緊吃完撤退,我們小別勝新婚,你們懂嗎?」
李勛然只好另外點單。
曾樓迦避開趙銃的糾纏,跟小嚴坐在一起,「我回老宅找過你,但是宅子裡留下的傭人說你們搬家了。」
張小嚴也試著偷偷想找他來著,但得防著張興民,那個東西越老越變態,時常把迦哥和媽媽掛在嘴上喋喋不休,叫人特別不放心。
「其實也不是搬家,是一些不能給人說的理由,我們被迫把那邊的生意關了,來這邊拓展新的市場。」
隨性地彈彈菸灰,「迦哥你最好別再把自己摻乎進來,說句不好聽的話,這是張家人的事情,你早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趙銃滿山跑。」
「我們只是同居。謝謝。」曾樓迦並不介意他的直白,小嚴從小就黏著他,依賴他,他現在看著小嚴有難不說的樣子,心裡心疼弟.弟得緊。
「那你呢?」握著張小嚴的手,「你什麼時候能脫離那個家?脫離那個人?」
記得小時候,來家裡玩的人都是一些吃喝嫖.賭的社會渣zai,就連張興民私下養的那些個流氓,人品和背景都頗具問題。
「國家現在整治得非常厲害,」曾樓迦大約能推測出張興民領著張小嚴挪窩的意圖,「其實如果你願意,哥哥能幫助你。」
「暫時斷不了,還不到最好時機。」張小嚴搖了搖腿,滿不在乎來掩飾內心。
「迦哥,你也知道,做生意分很多種,像我們這種帶白沾黑的首先要講個義字,跟我的小弟家裡都需要養家餬口,我得先保證自己的飯碗,大家才都飯吃。」
曾樓迦的表情逐漸凝固。
張小嚴彈掉手裡的菸蒂,撒嬌狀得摟住曾樓迦,「好哥哥,這個夜總會是最乾淨的地方,我會安排好自己,也會安排好兄弟們,不會做違法犯紀的事情,小弟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我了,絕對會保護好自己的。」
情親放送一個人畜無害的天然表情。
曾樓迦只好先作罷,張口要小嚴的電話和住址,張小嚴反過來說,我四海為家哪兒都住,你別找我,電話也儘量少打,如果有需要,他會去找曾樓迦的。
隔著張興民,兄弟兩個始終不能正常聯繫。一晚上聊一聊各自目前的生活,難得恬淡地分享彼此的心事。
酒足串飽,趙銃的私人保鏢來接兩人,張小嚴沒好意思多問,說自己是夜生動物,準備回夜總會看看,跟三個人分道揚鑣。
李勛然說車在夜總會停著,叫趙銃夫夫倆回家打情罵俏去。
把膩歪死人的狗糧套組送走,李勛然又叫了一紮啤酒,對準備披外套走人的張小嚴說,「拉菲喝多了,賞個臉灌點黃湯唄。」
who怕who!
三瓶五瓶入肚。
張小嚴說,「趙銃有點怪,怎麼走哪裡還帶著保鏢,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錢是怎麼的。」
李勛然翻他一眼,「你自己屁股後面不也帶一串兒,跟母雞領小雞似的。」
「他能跟老子一樣嗎?老子不帶足夠的人耀武揚威,萬一被人砍了怎麼辦?」
張小嚴褪盡了稚澀的表情,有點認真,有點隨性,或許更多的是與臉蛋不相稱的早熟舉止。
他微咬著指甲蓋,新點的煙在細指間裊裊,「倒也不至於被砍,」換了種較為和藹的說法,「就是亂七八糟的什麼人,會跑來找麻煩的時候,我能保證三拳兩腳內把他們乾死,馴服,或清理。」
表達能力不強,反正就那麼個意思。
李勛然被逗樂,解釋說了趙銃當年被安成捅了三刀,差點跟世界saygoodbuy,他媽媽就一直害怕再出意外。
趙銃倒也不甚拒絕,自己花錢僱傭保鏢,隨機調動這些人,平常都潛伏暗處,一般發現不了,不阻礙生活質量。
張小嚴聽後頗為震驚,他以為迦哥和趙銃一直在一起,誰知道也是才重逢不久,輕聲嘆氣,「我們三個也是夠倒霉的,一群非酋,鑲金戴玉都改不了破命。」
刻意把順風順水的李勛然剔除在外。
李勛然耳朵尖著呢,有意無意說,「我命也不好,本來家裡給安排了一個未婚妻,結果訂婚之前,才知道那女的肚子裡帶了別人的種,差點把綠稀屎扣我頭上。嚇得我再不敢近女色。」
言下之意,他也單著。
張小嚴毫無反應,冷語相向,「你跟綠稀屎不是絕配嗎?」
李勛然說:「你要非這麼比喻自己,我也沒辦法。」
「可能你有點誤會,」張小嚴繃了臉,「我只稀里糊塗地賤過一次,人總會有學著不賤的一天吧。」
我早不會纏著你了,因為你早誰也不是。
向晚的風,拂濕了他的眼眶,燒烤攤的煙太大,熏著誰的眼睛都朦朦朧朧。
沉默。
李勛然清清嗓子,「其實當年我去火車站找過你,十幾個火車站一個接一個……如果當時有找到你就好了,那個……」
「我聽說你爸爸……他虐待你……你真的還好嗎?」聲音漸小,有意而意,隨著肉串與火炭相觸,散發著滋滋的椒香。
因憐憫而起的關注嗎?
張小嚴從脖子上捻起一粒藍牙耳機,塞入右耳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