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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夏良用左手轉了兩下筆, 仍靠在凳子上不動彈,「我在你們還學不成了?」
「不是……」柳小滿被他哽得說不出話,眼睛睜得溜圓, 用商量的目光看著他,「你就不能先走麼?」
不然怎麼坐啊。
讓樊以揚坐在李猛位置上轉過來跟他用一張桌子麼?
還是他跟樊以揚去坐李猛他倆的座位,把夏良自己丟在這兒?
一個是來給自己補習的,一個剛間接地因為自己折了胳膊,要是夏良的胳膊沒斷隨便怎麼樣都行,現在這情況,讓他怎麼都不自在。
樊以揚走過來了,看一眼沒有想挪窩意思的夏良,直接往前一步拉開了李猛的凳子,對著柳小滿說:「過來吧。」
柳小滿猶豫一下,又看了眼夏良。
「這一課剩下的,你給抄了吧。」夏良突然把筆記本往柳小滿桌上推過去。
「嗯?」柳小滿和樊以揚同時看向他。
夏良把筆也往筆記本上一拋,推開桌子站起來,什麼也沒拿,利利索索地從後門出去了。
「我……」柳小滿看著夏良走出去,目瞪口呆地看看筆記本,一抬頭發現樊以揚也正盯著筆記本眉頭死鎖,忙把兩個本子都收了起來。
什麼事兒啊。
本來就是自己的筆記,現在還成免費代筆了。
「莫名其妙。」樊以揚沉聲說了句,說完看著柳小滿問:「他胳膊怎麼了?」
「打籃球,被撞了一下。」柳小滿沒敢跟他對視,撒了個小謊。
他本能地覺得,如果自己實話實說,夏良是為了拉自己被籃球給懟石頭上了,樊以揚對夏良的印象只會更差,不會變好。
而現在的狀況是無論樊以揚怎麼說,他對夏良都不可能疏遠。
柳小滿有點兒想嘆氣。
學霸和學生混子之間的不對付,估計一輩子都消弭不了。
教室里只剩下他和樊以揚兩個人後,柳小滿突然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
校園裡還沸騰著剛放學的動靜,樓下有大批的學生在涌過,更襯托出教室里連互相呼吸都能聽見的安靜。
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
連他跟樊以揚一起洗過那麼多次澡都沒有過。
柳小滿的腦子像是卡帶一樣無限循環著夏良那句「你是不是喜歡他」,感覺渾身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滿鼻子呼吸到的、滿耳朵聽到的都是「樊以揚」,眼皮也抬不起來不敢往樊以揚眼睛裡看,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了。
我喜歡他麼?
他不由地問自己。
從小一起長大的揚揚哥?
男生喜歡男生?
「別搭理他。」樊以揚的話題還在抄筆記的問題上,見夏良走了,就把李猛的凳子推回去,回到柳小滿這邊。
他剛一靠近,柳小滿就跟踩了電門似的猛地往旁邊一彈。
樊以揚有點兒奇怪地往底下看看:「踩著你了?」
「沒有,」柳小滿撓撓臉,坐到裡面夏良的位置上,把自己的座位空出來給樊以揚,迅速地轉移話題:「你坐我這兒吧,揚揚哥。」
「嗯。」樊以揚看看夏良連本攤開的書都沒有的乾淨桌面,也沒再說什麼,在柳小滿的位置上坐下了。
「給你這個。」坐下來後,他先遞過來一隻耳機,柳小滿順著耳機線往前看,另一端在樊以揚自己耳朵上卡著,樊以揚本人正把耳機線連上手機,劃著名手機屏快速翻找什麼。
太近了。
這個距離。
柳小滿剛平息下去的耳朵又一陣發燒。
如果喜歡就是這樣讓人手腳發麻的感覺,那之前不都是正常的麼?
「是這個麼?給我看看你們聽力書。」樊以揚舉著手機問他。
柳小滿正盯著他的側臉發愣,冷不丁對上目光,「哦」了一聲,忙伸手往桌斗里掏。
「你怎麼了今天?」樊以揚看著他,「老發愣……你桌子在這邊。」
「沒……」柳小滿又要說沒有,樊以揚提醒了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掏夏良的桌斗,登時說不出話來。
夏良的桌斗。
怪不得除了個紙袋什麼也掏不出……紙袋?
柳小滿動作一頓,把摸到的紙袋拿出來看了一眼,果然是剛從醫院拿回來的藥袋子。
「啊。」他輕輕嘆了口氣。
「什麼?」樊以揚看了一眼,問。
「夏良的藥。」柳小滿朝窗外看看,走廊里早沒有夏良的影子了。
樊以揚沒當回事,從柳小滿桌上摞起來的書里找到了聽力,直接抽出來繼續給他找聽力,翻了翻問:「從這一章開始?」
柳小滿點點頭。
這會兒他腦子裡的重心轉移回夏良的胳膊上,跟樊以揚離得近倒也不緊張了,又找到了以前兩人獨處時的狀態。
「找到了。」樊以揚把耳機給柳小滿摁進耳朵眼兒里就要點播放。
「等等,揚揚哥,」柳小滿喊他一聲,顯然是做了半天的心理鬥爭才敢開口,他把耳機摳出來對樊以揚說:「你給夏良打個電話吧,他應該還沒走遠。」
傷筋動骨一百天呢,這才第一天就把藥給落了,得哪輩子才能好。
樊以揚皺皺眉,他覺得今天晚上的柳小滿很奇怪,這奇怪跟夏良和他突然骨折的胳膊一定斷不開聯繫。
柳小滿跟他有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