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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柳小滿又點點頭。
道理他都懂,早上剛跑完步他也覺得神清氣爽。
但是高考不也就是這兩三年的事兒麼。
柳小滿在心裡嘆了口氣。
怪不得他能一覺睡到現在,估計也是跑步的影響,之前從來沒有過。
「還有你現在,在教室里感覺怎麼樣?」尚梁山又說。
柳小滿隱隱感覺到他這話里指向夏良,於是照舊點頭:「挺好的。」
尚梁山也知道柳小滿不會說別的,他朝教室里看了一眼,末班學生的特色就是,即便都知道他就在後門,但只要他本人沒踏進教室里,他們就能跟過節一樣在班裡亂叫。
自覺性,不存在的。
只能人工干預。
尚梁山一臉語重心長地看向柳小滿。
柳小滿眼皮一蹦。
「咱們班的情況你也能感受到,你的情況我從你以前的班主任那裡也了解過,你是很讓人省心,學習成績不錯,也很自覺。」尚梁山先誇了他一通。
柳小滿乾巴巴地笑笑。
「我一直在強調,你們是一個集體,一個集體裡的每一個人都去努力的話,這個班不可能不向上。」尚梁山頓了頓,「當然,有一定的難度,我也在努力,讓你們每個人都更有集體榮譽感。」
你到底要說什麼。
柳小滿在心裡問了一聲。
「我在你們的各個方面都有些想法,運動方面比如跑步,學習方面也有,但是還不完善,現在的想法就是個雛型,我覺得可以從幾個小範圍開始,慢慢擴大影響到全班。」尚梁山停下來組織語言。
「比如韓雪璧,我也跟她聊了,她可以帶動她前後左右的幾個人;余首可以帶他那一片……那你的話,在不影響你自身的情況下,我也希望你能起到積極作用,」尚梁山掰著手指頭看他,「至少學習成績上,對吧,你比你同桌、前後左右,都更有優勢。」
柳小滿和他對視著,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
「我?帶夏良?」他試著理解尚梁山的意思,「……學習?」
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夏良的名字,用「同桌」這兩個字做代替……這三個詞挨得到一塊兒麼?
尚梁山清清嗓子:「也不是讓你去帶,就是帶頭作用。」
有區別麼?
柳小滿一臉迷茫。
「夏良這個學生,我對他的了解比較多,他腦子聰明,也就是這兩年不上進了,骨子裡他不是那種,沒救的學生。」尚梁山看他一眼,「他早上不也帶你跑步了麼。」
我遲到也是因為他啊!
柳小滿快在心裡喊出來了。
他簡直有口難言,眼前這是班主任,他本來也不是個能言善辯的人,連像李猛那樣油嘴滑舌都不會。
「我帶不了他。」他只能老老實實地表達心聲,「我自己學起來也很吃力。」
「先不著急,我也就是這麼個想法,下周你們有個考試,等成績出來看看情況吧。」尚梁山沒堅持為難他,估計也發覺這個要求有些不切實際。
果然要考試。
柳小滿心情複雜。
尚梁山抬手看看時間:「行了,進去吧。讓夏良晚自習之前去辦公室找我。」
回到座位上,韓雪璧還在講台上說話。
預備鈴已經打了,所以她本來就偏快的語速快上加快,柳小滿聽了兩耳朵才聽明白她在說值日的事兒,值日表已經擬出來了,貼在講台旁邊,她連講帶比劃著名逐條解釋他們班對應的每個衛生區。
這節應該是歷史課,柳小滿從桌斗里掏書,邊對夏良說:「班主任讓你晚自習之前去一趟。」
夏良「嗯」一聲,跟上次尚梁山讓他過去一樣,眼皮都沒撩一下。
「哎,柳小滿!」李猛嘬著他的大杯奶茶回頭喊他,眉飛色舞地朝講台上指著,「你知道你幹嘛麼?」
「我剛進來,下課去看看。」柳小滿說。
他對這事兒沒什麼興趣,之前班裡排值日都會有意照顧他,給他安排個擦黑板之類的活兒,幾年下來快擦出塵肺了,掃帚把兒基本就沒機會握過。
「不用,我剛去看過了,咱們一塊兒……」李猛舉著奶茶杯子在空中劃了個圈,甩出顆珍珠在王朝後背上。
柳小滿往後靠了靠,一臉膈應,餘光里夏良跟他做出了同樣的反應。
「我靠。」李猛趕緊偷偷給他捏下來,在手上甩了半天,接著說:「——後樓屁股那片就是咱們衛生區了,每周三。」
「咱們?」柳小滿反問他。
「我,你,」李猛指指柳小滿和自己,又指王朝和夏良,「他,他。」
指到夏良的時候,他粘在手指頭上的珍珠終於甩了出去,「啪」地粘在夏良正要翻張的書頁上。
「我靠……」李猛傻了。
「你狗日的是不是往我背上粘東西了?」王朝反射弧有兩米長,現在才扭著身子直往後背上摸。
夏良和柳小滿看著那顆還沾著口水的珍珠,從掀起來的書頁上,繼續掉到下一頁上。
夏良拈著書頁的手鬆開,嘆了口氣,把書往前一推。
「送你了。」他說。
「……真的啊?」李猛還以為自己要挨揍了,沒想到夏良的反應竟然是這樣。
「怪不好意思的……」他意意思思地把書拿過去看看封面,《海底兩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