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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神經病。
洗漱完出去,那三位已經準備上桌吃飯了,姥爺在主座,夏廣志在陪座開酒,他老媽在廚房往外端菜,三人各忙各的,有條有理,離了婚的夫妻倆依然在吵。
吵到一半兒夏廣志還去院子裡放了一小掛鞭炮。
夏良差點兒都被這詭異中透著和諧,和諧里又摻著噁心的畫面逗樂了,去廚房翻了半圈,想找個飯盒,沒找著,出來問姥爺:「飯盒又藏哪兒了?」
「什麼飯盒?」老媽摘掉圍裙從廚房出來,皺著眉扒拉他一下,「你是不是有病?一夜沒著家我不跟你算帳你還起勁是不是?」
「用不著,我塞盒子裡擱櫥櫃裡了好像,」姥爺想了想,「底下那兩間,你翻翻。」
「翻什麼翻啊翻!」老媽轉身衝著姥爺。
「別咋呼。」姥爺也煩。
夏良撇開她進去找飯盒,剛掏出來準備洗洗,就被老媽一把拍在地上。
「你別逼我夏良!」她脖頸上青筋都起來了,指著夏良鼻子,「我忍你好幾天了,我生你養你沒什麼對不起你,你一天擺個臉給誰看呢?」
「你別看。」夏良看一眼滾在地上的飯盒也火了,把她手打開。
老媽的手又抬起來了,帶著掌風就要甩過來,姥爺喝了她一聲,她強忍著攥了回去,深呼吸了一口繼續問夏良:「我再好好問你一遍,你去哪了,現在又要去哪。」
夏良覺得自己腦子裡有一根線,一點點地繃直了,他控制著不讓它繃到頭,只說:「同學爺爺中風。」
「人家爺爺中風跟你有什麼關係?!」老媽的嗓音尖銳起來。
夏良本來想忍,嘴角動了動還是沒有忍住,心底一股股的情緒火焰一樣頂著他,頂著他用平穩的聲調反過來質問老媽:「我姥怎麼走的?」
「啪!」
那個巴掌到底甩上來了。
手勁很大,幾乎不是扇,是拍。嘴角很迅速地開始辣,夏良抹了一把,被老媽的指甲刮出了血。
老媽瞪著他,臉頰有些神經質地抖動。
姥姥的話題是家裡默認的禁題,姥爺偶爾提到,老媽都要拍桌子。
這會兒姥爺坐在餐桌前穩穩噹噹吃著菜,頭也沒抬。
夏良沖老媽很冷地扯了扯刮爛的那邊嘴角。
他真的不想用這種方式來脫身,但這個家,這個年,這個狗屎不如的氛圍,讓他一秒都呆不下去。
不是都憋著一腔子火麼?
那就都爆炸吧。
他去拿了外套就要出去,已經走到門口了,夏廣志拍了一下桌子,說不上那究竟是什麼語氣,有點兒像看熱鬧,又有點兒感慨,唱戲似地說:「宋懿啊,你養的好兒子!」
「滾!」老媽要朝他沖。
夏良轉身一把推開她,大步朝夏廣志走過去:「輪得著你在這兒拍桌子麼?」
「我操你他媽的兔崽子!」夏廣志又拍了一下,梗著脖子看他,「真當自己是個玩意兒了?跟誰說話呢?老子是你親爹你他媽上學這麼多年學狗肚子了?沒學怎麼喊爸爸?!」
夏良最噁心他在姥爺跟前嘴裡不乾不淨,皺著眉打斷他:「我只認我姥爺,這是我姥爺家,你可以滾了。」
「我滾你媽個逼!」夏廣志蹬開凳子站起來,「你姥爺跟你媽生的你?」
這話絕對是嘴皮子一磕碰順出來的,夏廣志向來說話嘴裡就像裹著屎,這句他自己禿嚕到一半兒臉色都變了。
但是潑出去的水開了弓的箭,噁心人的效果不會因為他有意無意而減弱。
夏良腦子裡的線斷得很清脆,取而代之的是他昨晚對柳勇說的那句話。
沒等夏廣志的話尾巴落地,他狠狠地掄起拳頭砸了上去。
第77章
夏良這一拳頭讓夏廣志完全始料未及,他甚至還有點兒震驚在自己那句脫口而出的蠢話里, 想回頭跟夏良姥爺說一句「爸我不是那個意思」。
舌頭還沒剛想彈起來, 臉就被錘歪了, 上下牙關一磕碰, 差點兒就從舌頭上錯了下去。
他震驚中帶著懵地瞪著夏良,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眼前迅速地一花,夏良拽著他的領子往餐桌上一摜,拳頭又砸了上來。
到這時候他才「操」了一聲,一邊掙開往旁邊躲一邊拎起肘子反擊,明白過來自己是遭遇了文明社會下的兒子打老子。
反了天了!
同時明白的還有夏良的姥爺和媽,倆人都喊著「夏良」趕緊拉人。
夏廣志畢竟是個個頭挺高的大老爺們兒,夏良能連著鑿他兩拳也是借著他腦子沒轉過來, 等轉過來了,他還手的力道和火氣一點兒不比夏良輕。
倆人就不像是父子, 眼睛裡都透著火, 根本就是對兒仇人,都有點兒下死手的意思。
夏良逮著他半邊臉錘,夏廣志朝他眼睛和太陽穴上招呼。
等到被又扯又架地隔開時,夏廣志的半邊臉已經透紅透亮地腫起來了, 夏良的左邊眉弓快挨著眼皮那兒被搓開一道血皮, 是為了避開太陽穴硬被刮過去的。
倆人嘴角都裂著往外滲血,夏廣志完全是被錘的。夏良是被他老媽刮破的那一道又被夏廣志給豁開了。
夏良最後還想也還能再給夏廣志下巴窩裡揚一拳頭,但是老媽抱住了他的胳膊, 很恐慌地在叫他的名字,他怕誤傷,忍著撤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