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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良的手還在他胸前橫著,也被壓了個嚴實,笑得停不下來,把柳小滿掀過來面對著自己:「那你還是這麼躺吧。」
這個姿勢貼得更近,呼吸也互相打在脖頸里。
光是被摟著摸摸肚子柳小滿還能忍著不動,被夏良這麼勾著腰一轉,癢勁兒就上來了。他笑著佝起腰想躲,膝蓋拎起來不知道磕上了哪兒,夏良往後縮了一下。
他動作不明顯,但是柳小滿感覺到了不對。
「我頂著你了?」他趕緊要往夏良身上摸,同時想起來中午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夏良被人撞上那一下,當時反應就不太對。
後來夏良沒再表現,他竟然就給忘了。
「你拿什麼頂?」夏良把他手隔開,欠身半坐起來靠上床頭,在黑暗中蹙了蹙眉。
柳小滿那一膝蓋正好杵在他胯窩裡,跟中午的箱子角頂著同一個地方。
柳小滿沒心思再跟他扯嘴皮,很利索地旋身擰亮了床頭燈,掀開被子就要拉夏良的褲子。
夏良攥著他的手:「看出點兒反應你來處理?」
處理就處理。
柳小滿該韌的時候特別韌,盯著夏良不撤手:「給我看看。」
夏良跟他對視一會兒,很輕地嘆了口氣,把手鬆開了。
柳小滿撈開他的衣服,把褲腰往下拽了一點兒,就著黃澄澄的燈光看過去,整個人都愣了。
夏良的左邊胯骨到側腹全紅了,不是那種鮮活的紅,是悶得發紫的紅,紫色的淤青里滲著曲折的血絲,在黃澄澄的燈光底下看著特別駭人。
「你……」他驚得有點兒說不出話。
「看著嚇人而已。」夏良看了一眼就把衣服拉上了,抬胳膊要重新把燈擰滅:「睡你的覺。」
柳小滿不讓他動,把夏良的衣服又撩開。
姿勢不得勁兒,他就半跪起來,垂著腦袋俯下身挨近了看。
這根本不能用「青青紫紫」來形容。
柳小滿感覺一口氣梗在喉嚨口,上不去也下不來,噎得他只能張嘴喘氣,心裡像是被揪著肉擰了一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這姿勢,」夏良摸摸他的頭髮,還有心情跟他打岔,「我要不起點兒反應是不是都不合適啊。」
柳小滿還是不說話,小心地摸了摸,啞著嗓子問夏良:「是這兒麼?」
「哪。」他看著瘀紫,夏良看著他。
「我剛頂著的地方。」柳小滿說。
「再往下點兒。」夏良說。
柳小滿又往下摸了摸,說是摸,其實一點兒勁兒都不敢使,只用指腹在四周摩挲著劃拉。
夏良感受著他的小心,心裡有點兒說不上來的滋味。
其實真不疼,不碰就不疼,疼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就攤上了這樣的一對父母,他跟柳小滿說過,沒辦法。
但自己無所謂是一碼事,被人明晃晃的在乎,又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心情。
「真不疼,本來也沒這麼鮮艷,洗澡碰上熱水捂出來的。」他放低了嗓音安撫柳小滿。
柳小滿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眼,把夏良一顆心徹底看塌了。
柳小滿眼圈通紅。
一顆眼淚從他眼緣掉下來,落在夏良的胯骨上,他低著頭湊上去,輕輕地吻掉。
這顆吻掉,又掉出來下一顆。
眼淚滴滴答答聚了一小堆,越吻越多,最後吻不乾淨了,他也跟泄了力一樣伏下來,把臉埋在夏良完好的那邊小腹上。
他並不想哭,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這兩天已經掉得夠多了,但是他忍不住。
忍不住想這得多疼啊。
忍不住想夏良臉上也有傷,身上還藏著這麼大一塊,他那對爸媽到底對他幹了些什麼?
忍不住想著好好一個年,夏良就這麼帶著一身的青紫血痕從家裡出來,裝得像沒事兒人一樣,如果自己沒發現,他直到好了也不會說。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這麼想著,眼淚自己就下來了。
他覺得疼。
心疼,也替夏良疼。
夏良倚靠在床頭上,感受著柳小滿埋在他身上的溫度,那些淚水、微顫的嘴唇,和濕潤的面龐,使勁閉了閉眼,伸手把柳小滿撈了上來。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別看著我哭?」他兩把抹掉柳小滿臉上的水,動作有點兒凶。
「我沒看你。」柳小滿往旁邊躲。
「你是沒看我,但你這麼哭,跟直接朝我潑鹽水有什麼區別?」夏良抓著他,不讓他動。
「而且你趴的是什麼地方,」夏良又抹了他一把,「想在那兒哭,除非是你被噎著了。」
柳小滿瞪了夏良一眼,又看清他眉弓嘴角的疤,突然就委屈得不行,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下沉,摟著夏良把眼睛往他肩窩裡一埋。
「為什麼啊?」他攥著夏良的衣服,哭腔壓都壓不住,「到底憑什麼這麼對你啊?」
夏良在朦朧昏沉的燈光里摟著他,感受著他激動到劇烈的心跳,心臟穩穩噹噹地跟他貼在一起。
誰知道呢。
他又在心裡嘆了口氣。
「不是有你麼。」他慢慢捋著柳小滿的背,親了親他的耳朵。
第81章
爺爺是在年初四那天下午「醒」的。
當時柳小滿正在樓梯間做題,學習他不敢落下, 前幾天兵荒馬亂靜不下心, 這兩天爺爺轉了病房, 他也強迫自己適應節奏, 連著前面的份兒抓緊把作業都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