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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不情願?」夏良看著他。
柳小滿心裡一動,脫口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兩人一個坐著一個在桌上側趴著,對著看了會兒,夏良突然笑了一下:「是啊。」
「……」也不知道真是假是, 不管真假, 他這麼一承認,柳小滿反倒沒話說了。
不要臉。
他在心裡嘀咕一句,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轉過腦袋朝走廊趴著, 給夏良一個後腦勺。
愁歸愁,到了中午放學的時間,該說的話還是得說。
柳小滿沒敢跟夏良一塊兒,估摸著樊以揚快到了,去班門口等他。
樊以揚從樓梯口一過來就看見柳小滿在欄杆上趴著,過去拍拍他:「怎麼還出來等,餓了?」
「揚揚哥,」柳小滿轉過來朝他笑笑,本著早死早超生的想法,直接開口說:「中午我要出去一趟,你跟陸航一塊兒吃吧。」
「怎麼了?」樊以揚問。
「我陪同學去醫院。」柳小滿說。
樊以揚點點頭,看著他:「夏良?」
柳小滿猜他也能猜出來,不想撒謊,無話可說地「嗯」一聲。
他做好了再被樊以揚訓一頓的準備,結果樊以揚只是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轉身直接走了。
「揚……」柳小滿愣愣,伸手想拉他,胳膊還沒抬起來就被人朝後拽過去。
「走了。」夏良在他身後說。
柳小滿皺皺眉,無奈地回過頭:「揚揚哥生氣了。」
「嗯。」夏良看著他,「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柳小滿再朝樓梯口看,樊以揚走得很快,這會兒已經裹進走廊上的人流,下樓不見了。
樊以揚氣到不想跟自己說話,對柳小滿的打擊屬實是有點兒大。
一直走到校門口他都沒回過來神,思索著晚上怎麼跟樊以揚解釋。
可問題是也實在沒法解釋。
算什麼事兒啊。
他心煩意亂地跟在夏良身後走。
夏良停下來,他也停,望著腳前的路牙子發怔,腦子裡還是樊以揚轉身就走的樣子。
「柳小滿。」夏良喊了他一聲。
「嗯?」柳小滿答應著抬頭,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出去挺遠,前面就是學校東邊的公交站。
「看我。」夏良說。
柳小滿看著他。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看我。」夏良望著他的眼睛,「別想別人,也別想別的事。」
四周人來人往的,這本來該是一句沒什麼用的廢話,柳小滿聽在耳朵里,心裡繃著的那根弦卻鬆懈了很多。
也是,想也沒用,想也不能去找樊以揚,讓夏良一個人去複查。
樊以揚生氣也只是氣他不聽勸,不能真的往後就不理他了,夏良的胳膊可是整個高中就斷這麼一次。
本來就因為自己斷的,去複查自己再一路愁著個臉琢磨別的,不是那麼回事兒。
這麼想著,他就「哦」一聲,彎彎眼仁沖夏良笑笑:「看著呢。」
夏良的嘴角也翹了翹,繼續往前:「走吧。」
「咱們怎麼去?」柳小滿跟著他問。
夏良本來想走到路口攔個車,看看跟前的車站,他停了下來。
「公交車吧。」他看了眼線路圖,「26路能到。」
「好。」柳小滿從身上摸出幾張紙鈔,抽了張五塊的出來晃晃,「我請你坐。」
夏良被他這炫寶似的小動作逗得想笑,食指抵了一下鼻尖,他靠在站牌上看著柳小滿:「這麼好啊。」
柳小滿被他笑得有點兒不好意思,沒搭理他,把錢重新塞回兜里,站在夏良旁邊朝來車的方向看。
有了昨天沒拿錢去便利店的教訓,昨晚回到家他就把錢準備好了,包括來回打車和吃午飯的錢,不然每次都是夏良掏,他心裡過意不去。
沒等幾分鐘,26路從馬路那頭軋了過來。
這條線車上人不算多,但位子也都沒了,到了他們這一站再湧上去一撥學生,車廂里立馬成了人貼人的狀態。
夏良在車廂靠後找了個還算寬敞點兒的位置,把柳小滿拽在身前站著,左手從後面抻著吊環。
這姿勢貼得有點兒近,柳小滿身前就是一大扇安全窗,倒映著夏良和他的姿勢,他不自在地錯了錯身,感覺自己就是窗戶旁那柄救生錘,「哐哐哐」地往腦袋上敲著紅色警告。
夏良用下巴頂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別拱。」
這說的是人話?哪有說人用「拱」的?
「我又不是豬。」柳小滿小聲接了句。
夏良沒理他,車開了,旁邊的人順著慣力倒過來,他加了點兒力氣拉著吊環。
從學校到醫院有十二個站,半個車廂都是學生,嘰喳得厲害,中間上上下下了幾撥,車上的人加加減減,也一直沒見少。
人多一點兒的時候,柳小滿的後半身就總是跟夏良挨在一塊兒,也沒那麼緊,後背心裡卻好像塞了個雷達,每一次若即若離的挨蹭都很鮮明。
人少點兒的時候,他就望著車窗上夏良的倒影看。
也沒想看,本來只是自然地看著街景,但是看著看著,目光就被夏良的臉吸引過去。
白天的玻璃影子很模糊,透的幾近於無,要不是他們這邊背著光,可能連個輪廓都看不清楚。
不過正因為模糊,能映射出來的就全是線條分明的部位,比如夏良側過臉時的下頜角,筆挺的鼻鋒,漂亮的眉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