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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哥,我能做的只有學習,我今天連爺爺都沒去看……」柳小滿的嗓子被心情拉扯到嘶啞,「你明白麼?」
「我明白。」夏良很久才說。
掛完電話後,柳小滿維持著頂著腦門兒的姿勢,半天沒能坐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壓抑得難受。
很難受,他想見夏良,特別特別想,想到想想夏良明明開開心心地想見他,結果被他因為自己的焦慮潑了盆冷水,就心疼得想哭。
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為什麼今年要高考的不是他和夏良?
如果這樣的煎熬再撐三個月就能過去,就能隨意地去見想見的人;就能沒有學習的壓力,把心思都放在照顧爺爺身上;能去打工,能賺錢,能讓自己不那麼看不見前方踩不到腳下……
一切是不是就能變好了?
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累了?
為什麼偏偏是不上不下的高二呢?
柳小滿閉了閉眼,感覺渾身的力氣都在往下墜。
快點好起來吧。
他真的太累了。
第93章
聯考的成績下來了,柳小滿說不上好。
他班裡的名次上去了, 從第三變成第二。年級的名次滑了十多名, 直接掉出前五十。
班裡的第一名還是韓雪璧, 她年級上也往下滑了, 但滑坡不大, 上下五名的浮動都不是問題。
也就是說,這次他們班的成績跟上次期末考試比,全線掉分。
尚梁山臉都黑了,晚自習發了成績,就把前十名一個個叫出去單聊。
輪到喊柳小滿的時候,李猛在座位上不安分,一個勁兒挪屁股:「阿山是不是飄了?這才是咱們班該有的水準好吧,他裝什麼重點班呢?」
王朝托著腮幫子轉筆, 他還是保持水準不上不下,撇了李猛一眼:「你抄出個大躍進你是不虛。」
「那還是有點虛的, 」李猛整個人呈現熬過一劫的鬆懈狀態, 「但是比起那次抄柳小滿抄出個前三十,還是這次比較真實。」
「你爺爺現在怎麼樣?」尚梁山沒直接提成績,盯著柳小滿先問了這麼句。
「醒了,準備康復。」柳小滿沒看他, 眼神輕飄飄地定在尚梁山小腿上。
「家人生病肯定會影響到學習, 你,」尚梁山抿了抿嘴,對柳小滿不能說下次努力, 已經沒人比他更努力了,「調整自己的狀態,名次起伏是很正常的,這次的卷子也比較難,大概第十周還是十一周你們期中考,也快了,到時候……」
柳小滿維持著一貫平和的表情,看起來在聽尚梁山說話,其實腦子裡慢鈍鈍的,聽了幾句就開始走神。
跟卷子的難易沒關係,如果真的難,就該是全年級一起被影響。
他就是退步了。
狀態也好,爺爺生病也好,發揮不良也好,都是藉口,高考是不會管你心情如何幾天睡不好覺的,最後分數條上批出來的成績就是一切。
「總之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考試,主要目的還是把學習上的漏洞挖出來,」尚梁山說了半天見他都沒回應,乾脆直接安慰,「只要不是高考,任何一場考試發現的問題越多,你就越占便宜。」
「嗯。」柳小滿點了下頭,「謝謝老師。」
「有心事或者困難,你可以跟我說。」尚梁山看著他。
柳小滿又道了遍謝。
尚梁山也說不出什麼了,拍拍他:「行了,進去吧。」
尚梁山說的道理柳小滿都懂。
他看重每一次考試,就像他對夏良說的那樣,他能做的只有學習。所以考不好他失落,同時不用任何人來說,他也明白沒那麼多時間用來失落,他要做的,是迅速分析試卷,把薄弱的知識點補上去。
樊以揚對他這次的成績不怎麼意外,壓力必然會影響狀態,要麼超常要麼失常。
放學後他倆沒有直接回家,去柳小滿教室把丟分最嚴重的幾道題解開,重新歸攏了一遍思路和方向,別的什麼都沒多說。
等柳小滿到家,梅姨正換鞋子要出門,看見他回來鬆了口氣:「你爸說你沒去醫院,給你打電話也沒接,我正想出去找找你。」
「我在學校。」柳小滿有點兒驚訝,他知道樊以揚如果太久不回家,樊阿姨會找他,夏良雖然往往是被叫回去挨打,也一樣會找。
爺爺還在家的時候,他不管去做什麼,大概幾點回來,都會跟爺爺定好,有人專門要出門找他,他還是頭一次經歷。
感覺還挺……神奇。
「回來就行,我還發愁我就認得怎麼朝菜市場走,不知道去哪兒找你呢。」梅姨說著,又進廚房給他端東西吃。
柳小滿去洗手,聽她這麼說突然發現確實是,梅姨帶著燦燦跟柳勇過來也有兩個月了,除了醫院,還什麼地方都沒逛過。
也不容易。
他看一眼日常趴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燦燦。
「你爺今天又不高興了。」梅姨端著幾張餡餅從廚房出來,跟他說爺爺今天的情況。
「嘴饞,燦燦拿袋蝦條,非想要。」梅姨把燦燦叫過來,給他一張餡餅,又拍拍屁股讓他上一邊兒吃去,「哪敢給他吃,咳嗽都直吭吭,就又發火了,你爸想給翻個身,撅著不讓動。」
柳小滿想像著那個畫面,乾巴巴地嚼著餅。
「喝稀飯,干吃噎得慌。」梅姨把粥碗往前推了推,笑了下,「跟個小孩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