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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揚哥。」柳小滿沒忍住喊他。
「嗯?」樊以揚沒回頭,答應一聲。
「你是不是,」柳小滿想了想怎麼表達,最後還是採用了個委婉的說法,「沒談過戀愛?」
「我談沒談過你還不知道?」樊以揚笑了。
「萬一呢。」柳小滿也笑笑,「你也沒提過。」
「怎麼突然問這個?」樊以揚說。
「沒怎麼,就突然想到了,」柳小滿說,「我們班體委喜歡我們班長,還挺明顯的,我想想你好像也沒喜歡過誰。」
「你是喜歡上誰了?」校門口到了,樊以揚停車下來,轉頭看他,眼睛裡帶了點兒促狹。
「啊?」柳小滿一愣,看著樊以揚。
怎麼問一圈子反倒問到了自己身上了?
昨晚視頻里那些畫面亂七八糟地在腦子裡轉,夏良的臉竟然還裹在其中,他忙搖頭:「沒有。」
夏良從家裡出來,順著胡同往下一抬頭,羅浩在前面不遠處晃蕩。
他吹了聲口哨。
「操!」羅浩聽著聲兒就直接回頭蹦了蹦,「我還尋思這個點你指定起不來,都沒敢找你。」
夏良走下去,羅浩本來想撞撞他肩膀,肩頭都提起來了,看一眼夏良的胳膊也沒敢撞,又放下,繼續問他:「你今天怎麼這麼早?沒睡?」
「跑步。」夏良說。
「什麼?」羅浩愣了,「有病啊?」
「啊,」夏良挺認同地點點頭,「大概有吧。」
「……」羅浩盯著他,心想這人是瘋了啊。
弄明白是尚梁山的主意過後,他又罵了一聲:「媽的,憨批班主任都一個德性。」
「老豬又搞你了?」夏良說。
「我他媽都服了他了,讓我一大早班裡罰站去,早讀前看不見我就打電話讓我媽過去替我站,狗玩意兒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羅浩說。
夏良笑了,老豬是他之前班的班主任,上課教東西都不錯,治學生混子也是一把好手,使的都是這種看著不痛不癢,但能把人煩死的陰招,他屬於不怎麼能被拿住的那種學生,不怕記過也不怕叫家長,在老豬班裡的時候也沒占著好兒。
尚梁山這樣沒什麼手段又愛講情懷的班主任,老豬一隻手能打十個。
「你又怎麼惹他了。」夏良說。
「我還真沒敢招他最近,知道他一開學就等著抓典型呢,」羅浩鬱悶地踢飛一顆小石子,「我就沒寫國慶作業,他狗日的就這麼整我,也不說讓我補,就讓我一大早過去罰站,站一天,還要給我做個牌兒讓我拿著——『我沒寫完作業被班裡趕出來了』,真逗!」
「就你自己?」夏良笑著問。
「那不能,」羅浩搖搖頭,「郭魏小胖幾個孫子今天得跟我站一排,我們就是高三樓最傻逼的風景線。」
說完他自己都笑了,橫著胳膊肘捅咕夏良:「要不跟我回去站會兒?多無聊啊你們班。」
「還挺客氣。」夏良掃他一眼。
羅浩「嗤嗤」地笑了半路。
到學校門口賣煎餅的攤子前,他停下來買飯,問夏良:「吃什麼?我請你。」
「有人帶。」夏良拒絕了,掏手機看了眼時間。
「靠,黃慧還追你呢?」羅浩掃著攤子上的二維碼,又勾頭喊老闆:「兩個腸兩個蛋,不要香菜。」
「誰?」夏良沒聽清。
「咱能不這麼渣麼?」羅浩把錢付了,扭頭沖夏良嘆氣,「十班那個,上學期不天天給你買飯麼,上午飯下午水晚上飲料的,中元節送你個巧克力,你不要,完還給人氣哭了。」
「哦。」夏良想起來了。
是有這麼個人,但沒有羅浩說得那麼誇張,有一陣子總想給他送吃的,他都給拒了,沒當回事兒,也沒興趣。
感情是在追人。
這麼個追法兒也就能追個飯桶。
但這都不是羅浩這段話里吸引他的重點。
「那是中元節麼?」他看著羅浩,「你閒著沒事兒過中元?」
「不是麼?」羅浩一臉痴呆,張嘴忘詞,「不就七月半那個情人節麼?中什麼來著就在嘴邊兒,農曆的!」
「中考。」夏良說。
「……中你大爺!」羅浩笑著要伸手擂他。
這個時間學生多,都在買飯,校門口幾個攤子全是一圈摞一圈,夏良嫌煩,說句「走了」,抬腿就朝校門走。
「你不等我啊?」羅浩踮著腳朝周圍看,想找個熟人搭伴兒,結果熟人還沒看見,先看見了柳小滿。
「哎,夏良,」他朝夏良背上拍拍,「你小同桌。」
夏良順著羅浩手指的方向轉頭看了一眼,是柳小滿,不過不是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個樊以揚,二人在賣雞蛋灌餅的攤子前面有說有笑,推著輛傻逼自行車。
「其實吧,我每次看見樊神騎車馱著小殘疾上學放學的,」羅浩抄著胳膊抖著腿,笑著往對面看,「都有種以前改革開放還是什麼玩兒那陣,上崗工人馱著媳婦兒去上班的感覺。」
自己抖還不過癮,他還要問夏良:「是不是?有沒有?」
夏良看他。
「看什麼?」羅浩說。
「看你什麼時候瞎的。」夏良說。
說完他又走了,羅浩「啊?」一聲,在原地邊等他的煎餅邊搓眼角:「說的什麼幾把……眼屎沒扣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