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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可憐孩子什麼都沒有,只有這條狗,她活的如此卑微和孤獨,唯一的心愿不過是想留下自己的狗,但是這個操蛋的世界卻不允許她這麼做。
肖名揚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兇手,看起來人模狗樣,其實內里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她現在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為了安慰這個無助的女孩,她只不過是為了殺死她的狗、她唯一的希望!
活了這多年,肖名揚從未向此刻這樣痛恨過自己,但是她回不了頭了,因為她的餘光已經看了到穆安輕輕抬起了右手,這就意味著,她要準備開槍了。
但狗王卻突然發出了一聲憤怒的低吼,杜微微瞬間提高了警惕,像是一隻查探敵情的貓頭鷹般神色警覺的左顧右盼,完全打亂了穆安的計劃。
肖名揚見狀立即壓下了手中的槍,迅速安撫杜微微的情緒:「你先冷靜一下,不要緊張!」
神經本就高度緊繃的杜微微突然變得歇斯底里:「你不要再跟我說話了!」
混亂之際,敬寧的聲音突然在肖名揚身後響起了:「誒,姑娘,你看我是誰?」
在看到他的瞬間,杜微微如同見了鬼一樣驚恐——這個男人,不是、不是已經被咬死了了?
穆安趁杜微微分神之際迅速從支洞側面沖了出去,直接將杜微微撲倒在了地上。肖名揚同時彈出了自己的手臂,頃刻間便將槍口對準了狗王的胸膛,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響,狗王巨大的軀體如同被震了一下那樣在支洞內搖搖欲墜的晃動了兩下,緊接著,便如山體之崩般轟然倒地。
與此同時,地道里響起了杜微微撕心裂肺的哭喊尖叫:「點點!」
但是她的點點,此時卻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機。
肖名揚持槍的手臂一直高懸在半空中,如篩糠般不停地顫抖。
至此,問題成功的被化繁為簡,杜家村的災難或許結束了,但這個操蛋的世界卻成功的從杜微微身邊奪走了她唯一的點點。
第29章
狗王被擊斃後,杜微微的情緒徹底崩潰了,像是瘋了一樣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然後開始不停地辱罵肖名揚,用盡了她這個年紀所知道的全部髒字,罵她是個婊子、是個賤人、是個爛貨、是個和杜龍一樣的卑鄙人渣,罵她是個大騙子,根本不配當個警察,甚至還揚言要殺了她!並且她噴出口的每一個字眼之中都帶有極大地怨怒和痛恨,簡直如刀一樣鋒利傷人,幽深的地道更是將她歇斯底里的嗓音放大了無數倍,猶如空谷傳響般經久不息。
如果不是穆安死死地控制著不斷掙扎的杜微微,她一定會衝到肖名揚面前和她拼個你死我活。而且這種情緒下的杜微微根本不可能配合救援行動,沒辦法,最後只能強行帶她撤離。
從地道出去的那一刻,杜微微突然停止了發瘋,也不再繼續掙扎了,而是不停地往後縮,渾身上下不停發抖,緊接著,她開始崩潰大哭,好像在她眼前重現的不是光明的青天白日,而是黑暗的無盡地獄,她害怕、惶恐、孤獨、無助,但她除了哭,什麼都做不了。
撤退路上她哭暈了好幾次,即便是醒著的時候她的神智也是混沌的,目光呆滯空洞的看向車窗外屍骸遍地的杜家村,口中如夢囈般不停地呢喃著一些胡話:「不是我殺的……我沒有害死他們……我不是故意的……點點在哪?」
車上所有人都在沉默,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個可憐女孩的問題。
肖名揚早就預料到了狗王死後杜微微一定會崩潰,也知道她有多絕望,就會有多痛恨自己。所以她一點也不意外杜微微會對她破口大罵,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可以坦然接受,可以無動於衷。那些從杜微微嘴裡噴出來的字眼猶如一記記毫不留情的耳光,在她的左右臉頰上來回開弓的狠抽,抽的她頭昏腦漲不知所措,胸腔里猶如埋了一顆大石頭般沉重。
尤其是當她聽到杜微微罵自己不配當個警察的時候,她真的有種被一刀捅了心窩的感覺。
她欺騙了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利用了她的信任,一槍打死了她全部的希望,是她導致了她最後的崩潰。她這種無恥又卑鄙的做法和「殺馬特」有什麼區別?她憑什麼當警察?她就是個半路出家的廚子,也配?
肖名揚茫然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人生路該怎麼走……
突然間,一雙溫暖的大手覆在了她的耳畔,同時,杜微微那歇斯底里的咒罵聲像是被過濾掉污質的濁水一樣減弱了不少,肖名揚猛地一抬頭,發現是敬寧把她的耳朵捂上了。
敬寧啟唇,像是個強勢的大少爺一樣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渾話,別聽!」
肖名揚的心頭一暖,像是被雪中送炭了一般,感激又依賴的望著敬寧,心想:「就算我他媽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但好歹也是有人在乎我這個混蛋的!」
從地道里出來後,穆安本是想讓她和司馬朗言一起護送著救援車先行撤離杜家村,但是肖名揚卻不願意提前撤退,因為她不知道怎麼面對杜微微,所以堅持要求參加最後的救援收尾行動。
穆安明白她的想法,也沒有強人所難,反正狗王已經死了,杜家村的瘋狗也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收尾行動沒什麼太大的危險性,於是就答應了她的請求,然後讓隨行的醫護人員給她簡單處理了一下左臂上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