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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玉絜越來越弱的氣息,總算是得到了緩解。
在他的眼皮開始頻繁顫動,有清醒跡象後,聞嘬嘬仍大氣也不敢喘。只像盤著什麼寶物一般,一邊用自己的身體去硬抗穿雲破石的天劫異象,一邊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全部去護著聞玉絜。
並且,聞嘬嘬終於學會了說話,亦或者是沈淵清通過聞嘬嘬的聲音,開始了對聞玉絜不斷地安撫:「不著急醒過來,不用這麼努力也沒有關係的,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
聞玉絜確實在努力想要清醒過來,因為他一直記得昏迷之前的危險情況,聞嘬嘬畢竟只是一隻妖獸雪狐,他很擔心它在這種情況下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會橫衝直撞的去和天劫對抗,最後弄的自己遍體鱗傷。
他覺得他必須醒過來,他還要去救他的聞嘬嘬呢。
可實在是太難受了,是他從沒有過的難受,仿佛四肢百骸都在承擔著被撕裂的風險,他根本無法醒來。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他終於得到了緩解。在半夢半醒間,他好像聽到了沈淵清在對他說,不要著急,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這個世界怎麼會有沈淵清呢?
聞玉絜被自己的想像力嚇了一跳,在生命的危亡關頭,他竟然只能想得起來沈淵清。
沈淵清笑了,他真的很想告訴聞玉絜,我來了,你不是在做夢。在多了身為人類的經驗後,湮寂小世界的局勢不能說在頃刻間就便得到了什麼有效逆轉,但情況至少要比之前只有聞嘬嘬和聞玉絜的時候好了不少。
全身都是力量的聞嘬嘬,如今只需要專注的去對抗那比渡劫飛升的雷劫還要恐怖的電閃雷鳴就好,剩下只需要交給沈淵清來操心。
一切本該朝著好方向發展了。
可……
這就是天道最恐怖的地方了,它不是一味死板的只會打雷,它還會通過學習並分析現場的情況,進行及時的調整,以最快的時間內完成全新的進化。
在沈淵清入場改變了局勢沒多久之後,天道就有了合理判斷:天雷已經沒用了,那就直接壓縮空間吧。
是的,就是壓縮空間。
生機斷絕的小世界開始徹底坍塌,卻不是往破碎的方向,而是不斷收緊,就像是借著外力再一次要被捏回如雞子狀態時的模樣。哪怕聞嘬嘬和沈淵清都一時間意識到了整個世界的異變,也無法改變世界正在不斷壓縮的現狀。
就像是大地震一般,土地開始裂開又再次合上,每一次山崩地裂的開合之後,都有無數的地上之物被徹底捲入地底。
也幸好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生命了,不然現在大地之下大概只會剩下鮮血和尖叫。
就好像真的有一條土褐色的地龍在地底下不斷翻身打滾,引動大地震顫,直至最后土壤甚至開始液化。花草樹木,奇峰斷崖,乃至是山川河流,都在接下來的幾息之間發生了大規模的「流動」。那已經不是移動了,只能用如河水一般的流動來形容。一片生靈塗炭中,人不要說躲了,那是連站都無處落腳的。
聞嘬嘬只能再一次施展法天象地,儘可能地把自己不斷變大,去像擎天柱一樣硬撐起快要徹底合上的天地。
很快,巨大的聞嘬嘬就像是盤古一樣,頂住了這片漆黑的天地。但卻並不是它變得足夠大,而是世界縮小的速度太快了,遠遠超過了沈淵清和聞嘬嘬所料。哪怕是在聞嘬嘬頂住的如今,這種縮小速度也並沒有得到多少延緩,反而幾乎是在瞬間就要擠塌聞嘬嘬的脊樑。
再這樣下去,聞嘬嘬和聞玉絜早晚都會一起被這個坍塌的世界擠死。
聞嘬嘬再一次狂躁了起來,卻不是失控,而是讓自己的力量開始了成倍的增長,儘可能抵抗住了世界壓縮的速度。它在腦海里對沈淵清怒吼:「你還沒有好嗎?」
兩個世界的沈淵清在同時法力,里外攻擊著同一個薄弱之點,想要儘快打開一個足夠先把聞玉絜傳送過去的通道。可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只是一個小洞,就已經用了之前那麼多的時間。
沈淵清冷靜的問聞嘬嘬:「你還能堅持多久?」
「我怎麼可能知道?」聞嘬嘬快要瘋了,直接吼了出來。他頭頂被聞玉絜養得很好的雪白皮毛在與天地碰撞上的那一刻,就開始了不斷地扭曲燃燒,甚至是被空間邊緣逐漸吞噬。只不過它強悍的恢復力也在不斷地與之對抗,才讓它的外表看起來還勉強保持著一個狐狸該有的模樣。
但就像那個註定會被沈淵清擴大的甬道一樣,聞嘬嘬的恢復速度也已經快要跟不上被傷害的速度了。
聞嘬嘬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如果是知了保護肚子下的聞玉絜,它說不定可以站到地老天荒。
是哪怕自己死了,也會繼續撐下去的那種堅持。
因為它不會讓聞玉絜出事。
無論如何都不會。
「漂亮話誰都能說,但這並不能解決問題。」沈淵清吼了回去,而也就是在他怒吼的那一刻,在天衍大世界的仙器八萬春,終於找到了洞口擴大的間隙,裹挾著黑色的古字,狠狠插進了缺口之內,用屬於仙器的磅礴之力,更大的阻止了洞口的癒合。
這個直徑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寸的黑洞,終於給已經坍縮到不成樣子的小世界重新帶來了光明,也讓裡面的人稍稍看到了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