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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拉赫敗了!
這樣的消息傳回城裡,不由得令菲拉赫人大驚失色。他們雖然也不見得有多支持伯爵的軍隊攻城掠地,但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慘敗:不僅軍隊被打散了,毫無還手之力,還被反過來長驅直入,眼看著翡翠領的軍隊就要進城了!
在惶惶不安的氣氛中,人們惴惴地等待著即將降臨又不可知的結果。所有人的生活在這時停頓下來,街上一個人影都找不到,偶爾有居民出門,一見到這種架勢,又立刻沿著牆根遁走。
好在這種令人痛苦的焦慮不安,並沒有持續太久。
先是騎兵的馬蹄踏在石板上的響聲,緊接著是步兵們沉重而有節奏的步伐。
街道上那些看似緊閉著的窗戶背後,有無數雙眼睛從窗縫裡向外看,這座城市換了新的主人,原本的秩序被打亂,居民們內心的恐慌不安,不亞於泛濫的洪水衝垮一切,所有個人的智慧和能力,都在這種變故之下無能為力,派不上一點用場。
很快,幾個輕騎兵穿城而過,向城內的眾人傳達了新領主的命令:所有人留在家中,緊閉家門,既不能隨意上街,也不能相互串門。
在占領一座新城市時,一個合格的領導者都會下這樣的命令。一是防止民眾混亂起來,有人趁亂行搶劫、盜竊、放火之事,二是把所有人按下來不動,就能很容易地發現城內可能埋伏的伏兵。
全城都靜寂下來了,可人們就算待在家裡,也有些心神不寧,不過沒聲音總好過有聲音,很難想像這個時候要是聽見一聲哭喊哀嚎,該是多麼提心弔膽。
瑪莉提絲坐在窗戶前,手裡捏著還未完成的繡活,怔怔的出神,直到兒子提醒她,瑪莉提絲才發現手裡的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掉到地上了。
她撿起針,看到感受到這不尋常氣氛的兒子貼在她腳邊坐下,抬起小臉問道:「媽媽,好黑啊,為什麼不開窗?」
瑪莉提絲家的窗戶,用不起玻璃和牛角,就是個可以支起來的木板而已,放下來家裡就一片昏暗,因而瑪莉提絲坐在窗邊,借著支起來的一條小縫露出的光照做裁縫活。
瑪莉提絲摸了摸兒子的頭,按著他緊緊貼向自己,用這樣的動作讓母子兩個都有些安全感。
一陣既不急促也並不猛烈的敲門聲響起,瑪莉提絲的身體抖了抖,連忙叫兒子藏進柜子里,自己則快步走向門口。
門外果不其然站著兩個士兵,瑪莉提絲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慌張,露出一個恭順的笑容來,請他們進來,又拿出家中僅有的食物招待他們,這是戰敗者的義務,若是這幾個士兵不講道理,瑪莉提絲心中也有了最壞的打算。
兩個士兵也的確進來了,他們沒去看瑪莉提絲送上來的食物,也沒用眼神上下打量這個女人,而是掏出了一個厚重的本子,問道:「女士,我們需要登記一些信息,您家中有幾口人?姓名是什麼?年齡多少?原本是做什麼的,或者有什麼技藝?」
瑪莉提絲猶豫了一下,還沒說話,另一個士兵就說道:「女士,請務必如實回答,不要隱瞞,如果有在外未歸的家庭成員,也要留下信息,否則他沒有身份記錄,將來做別的事都會很麻煩。」
直到這位士兵開口說話了,瑪莉提絲才驚詫地發現她是女人,房間裡太昏暗,女兵士又曬得很黑,頭髮也剪的如同一個男人那樣短,這才讓瑪莉提絲錯認。
這一刻,她既驚訝於有女人做士兵,又無比慶幸士兵是女人。
瑪莉提絲說出了自己的信息,又報上兒子的,只是謊稱孩子在睡覺,沒讓兒子露面。
說完這些,她已經等待著士兵們懷疑或鄙夷的眼神,一個家庭當然不會只有母親和兒子,一定是漏報了人,但瑪莉提絲確實沒有其他人可以報上去,她甚至不敢欺騙面前的士兵,說孩子的父親死了。
這樣的眼神每天都在向她投來,鄰居們看到瑪莉提絲,禮貌中總帶著一絲輕蔑,說她是個苦命人,卻也不願意與她交往密切。
瑪莉提絲臉皮發燙,隨時等待著士兵們問出那句:「是嗎?真是這麼回事?」然後她就不得不剖開自己的傷處,把自尊心和羞恥心狠狠的踩在腳下,回憶起那段被人欺騙又拋棄的痛苦經歷。
然而,那記錄的士兵重複了一遍紙上記錄的信息,與瑪莉提絲核對過後,就轉身離開了。
走到門外,那位女兵士轉過頭同瑪莉提絲說:「女士,把窗戶打開吧,別熬壞了眼睛。」
就這樣過了兩天,讓人奇怪的是,那些士兵來過之後,瑪莉提絲反而沒原本那麼慌亂了。晚上也睡了一覺,沒有想像中那樣夜不能寐。
不過很快有新的事發愁了,家裡的食物不夠了。街道上肯定是沒有商販的,悄悄求助鄰居,鄰居家的食物說不定也不充裕,而且未必願意拿出來給她。
她把門推開了一個縫,向外張望。遠處有些腳步聲,聽起來並不慌亂,步伐沉穩,應該是那些翡翠領的軍士。
瑪莉提絲隱約聽見有人說:「人口登記預計明天才完成,昨天太多人去港口那邊守著了,留給這邊的人手不夠。一直不讓民眾出門,是不是……」
「那就放飯吧。」
於是又有了新命令,家中沒有食物的人可以上街領取食物,每人一份,還叫他們帶著水壺來打幹淨的水。發的食物是一種瑪莉提絲沒見過的圓麵包,這些軍士管它叫雜糧饅頭,因為領食物的人多,到瑪莉提絲手裡時,麵包有點涼了,但是還很柔軟,而且裡面明顯放了不少的細麵粉,仔細嘗著有一股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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