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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了動手裡的筆,突然奮筆疾書,寫下了一長段文字。
「我們管事也應該簽這種契約,如果隨意辭工,必須要罰錢。」
安娜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范妮竟然在腦子有了如此多的想法。「我們也需要嗎?反正我是不會離開這的,別的地方都不要女人做事。」
「不,我的意思是,這樣一些女管事的丈夫就不會隨便命令她們待在家裡了。」范妮說完,又苦惱的皺著眉,「可這樣也沒有多少約束力。得找領主出面才行。」
————
女管事結不再工作,也確實是個需要重視的問題。
因為安珀現如今身邊可用的女人,絕大多數都處在待嫁的年紀,勒令她們不許嫁人是不人道的,而且她們比以前更容易嫁出去了。
教育和工作經歷讓她們在婚嫁市場上更受歡迎,這些姑娘從原來大字不識變得知書達理,能寫會算,而且在工作中增長了見識,變得落落大方,一些原本眼光很高的家庭現在都會歡迎她們的加入。
用不了幾年,她們都會面臨一個問題:結婚後還工作嗎?要是生了孩子,無暇工作怎麼辦?要是丈夫的想法很古板,認為結婚後妻子就應該照料家中,強烈反對她們離家工作呢?
以范妮為首的女管事,希望安珀能保證她們婚後工作的權力。
她們中的有些人也意識到自己仿佛給安珀添了麻煩,因為僱傭男人就沒有這個問題。於是一些以安娜為首的人十分焦急地向安珀表達忠心,聲稱自己願意終身不嫁。
「不不不,」安珀擺手,「我不能迫使你們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如果非要終身不嫁才能為我工作,」安珀的視線轉向有些惶恐的范妮幾人,「那麼願意嫁人的是不是要被辭退呢?畢竟她們有突然離開崗位,使我蒙受損失的可能性。」
「那招學徒工的時候是不是就要申明,只挑選沒有結婚意願的姑娘?而我作為領主,這樣明晃晃的表達出對不婚的喜愛,是不是也在向領民表達一種暗示?這麼過上幾年,翡翠領是不是就沒多少新生兒降生了?生下孩子的女人,是不是要躲躲藏藏,省得招來領主的厭惡?」安珀神情輕鬆,「沒有必要,我這裡是工廠,又不是修道院。」
「可能你們覺得,我費力培養了你們,你們轉頭鑽進家庭,是對我的背叛。別太小心了,姑娘們。結不結婚是你們自己的事,我願意承受一點不算多嚴重的損失,換取你們的自由意志。不過我希望那是你們的意志,不是你們丈夫或家人的意志。」
先是寬慰了眾人一番,安珀又提出在管事的契約上加上一條,如果婚後與配偶在是否外出工作上發生嚴重爭議,可以憑此契約到安珀這裡申請離婚。
此條規定不分男女,所有管事都一視同仁,將來結婚的時候也必須提前告知配偶他們簽訂過此項條款。
女管事們歡天喜地的離開了,她們熱烈的討論被路過的教士亞歷山大聽到,嚇得他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安珀大人!離婚需要得到教會的批准,這種理由是絕不會通過的!」他十分激動的申明這一點。就算是領主,也不能代行教會的權利啊!
現如今,婚姻法是由曦光教會管理的,而教會只承認婚姻解除的三種情況:夫妻雙方中的一方死亡、夫妻雙方達成協議離婚(相當少見)、一方因通姦等嚴重罪名被教會剝奪婚姻資格。
因為不允許妻子工作而離婚,這是聞所未聞的!
「我當然清楚了,」安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否則我到翡翠領的第一天,就把合法結婚年齡提高到二十二歲。」
有個教會擋在中間,真的很煩。
聽到這種魔鬼的宣言,亞歷山大兩腳一蹬,直挺挺的躺倒了。
————
天氣難得的晴好,空氣里沒有陰雨綿綿的潮濕氣味,暖融融的陽光照在人臉上,讓這個英挺的年輕人打了個噴嚏。
「啊嚏!」溫德爾捏著鼻子,「佛蒙達真的臭死了。我得趕快辦完事回翡翠領去。」
天氣一熱,街道上的人畜糞便、皮匠傾倒的臭水混著各種垃圾被熱氣一蒸,混合出一種發酵後刺鼻的酸臭味,從溫德爾身邊經過的人,身上的氣味也令他皺起眉頭。
路邊的老鼠在牆角的陰影里碌碌跑過,溫德爾得時不時低頭,看有沒有臭蟲鑽進自己的靴子裡。
曾經溫德爾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那時的翡翠城不比佛蒙達好多少,他身邊的那些年輕力壯的守衛隊成員,聚集到一起時身上散發的氣味也不比現在的路人好聞多少。
但領主很明顯的表現出了對他們的嫌棄,以至於不洗澡的人根本得不到領主的召見,於是他們也紛紛清潔起來,然後發現這樣其實還挺舒服的,對大家的鼻子都好。
現在溫德爾已經適應不了曾經的生活了,他覺得自己正在糞坑裡跋涉,連豬圈都比這乾淨。
趕緊完成領主交給他的任務吧。
溫德爾停在一家酒館外,仰頭看了看看上面的招牌,確定了這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他一踏進去,眼前一黑,恨不得把鼻子留在翡翠領。
逼仄的酒館裡通風不足,卻坐了滿滿的客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有五年以上沒有洗澡了。
屏住呼吸,咬著後槽牙,溫德爾在裡面的客人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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