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頁
柏伊斯看了一眼身側從領主出現就顯得坐立不安的弟弟,警告地清了清嗓子。
維爾卡斯魂不守舍,根本沒接收到訊號,他不僅沒聽到柏伊斯的提醒,還不停地去看坐在上手的領主大人,眼神帶著如絲如縷的幽怨。
這可真失禮。柏伊斯側了側身,高大的身軀結結實實地擋住了弟弟的視線。
發現視線受阻以後,維爾卡斯從齒縫間擠出了提醒:「你擋住我了。」
「擋的就是你。」柏伊斯壓低了聲音回應。
「不是你想得那樣,其實……我……她是……嗚!」維爾卡斯心中苦澀,有口難言。
終於,這次對於維爾卡斯來說十分漫長難捱的會面結束了,安珀早就注意到維爾卡斯的存在感非常強的哀怨視線,好像她是什麼負心漢,而維爾卡斯就是被騙身又騙心的小白花一樣。
在眾人離席之前,安珀終於開口了。
「維爾卡斯,你留下來。」
叫其他人離開以後,整個大廳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維爾卡斯看起來氣壞了。耳朵抖個不停,眼神一會兒歪向旁邊,一會兒盯著地面,就是不肯看安珀。
安珀也不開口,只好整以暇的盯著他看。
「你別看我了。」維爾卡斯突然低低地開口道。
「為什麼?」
「因為……被看到的地方會燙。」他不自然的移開視線。
安珀好笑地看著氣悶的青年,他極銳氣的眉宇微微皺著,略側著頭,半垂著濃密的眼睫,抿緊了薄薄的唇,好像感覺自己遭受了耍弄,正自顧自地置著氣。
「你生什麼氣?」安珀略微湊近了一些。
維爾卡斯立即控訴道:「你騙我,你根本不是領主的侍女,我還求你幫我保守秘密,不要把我溜進花園的事告訴領主,我簡直蠢死了!」還、還被白白摸了耳朵,從來沒有人摸過他的耳朵!
安珀理直氣壯:「我什麼時候說我是領主的侍女了?你叫我保證不對任何人說出那天在花園的一切,我做到了,你還反過來怪我。」
這倒是實話。安珀充其量是沒糾正維爾卡斯錯誤的稱呼而已。他立刻又想到,那幾個曾經辱罵過他的侍衛受了罰,他自己卻什麼事也沒有,應該是安珀為自己撐了腰。
欺騙在維爾卡斯看來是個嚴重的指控了,他像個泄氣的皮球一樣,耷拉著耳朵說:「對、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其實是我自己誤會了。」
他悄悄看了安珀一眼。不同與那幾次見面的樸素裝束,安珀這次是為了會客精心打扮過的。她的長髮盤成髮髻,露出白皙而優雅的頸項。從身邊的窗子鑽進來的夕陽,由於是從背後照射進來的,在安珀的頭髮和日光的相接處呈現出一抹仿如日暈那樣的金紅色。
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紫羅蘭色眼睛有時會狡黠地眯起來,但臉上的淡然神情隨即叫人發現她還是那個冷靜持重的領主,剛才的一幕似乎只是一晃而過的錯覺。
維爾卡斯這時意識到,他面前站著的是翡翠郡的女公爵,她高貴、莊重、雅麗,高不可攀。
驚艷過後,維爾卡斯的眼神里染上幾分失落。
如果安珀是領主花園裡侍弄花草的侍女,一年到頭也出不了城堡幾次,他會冒著被侍衛抓起來的風險翻牆去見她,給她帶自己家鄉那些翡翠郡沒有的花兒,對她講自己這麼多年走過的那些地方最有趣的風土人情,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頭上,叫她摸耳朵摸個夠。
可安珀是整個翡翠郡的主人,她一句話就能叫黑石城堡所有的大門敞開,整個大陸的珍奇都堆在她的腳下,有見識最廣闊,修辭最動聽的吟遊詩人為她講述最唯美的故事。
她以後還會願意見自己嗎?還是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見過兩面的陌生人呢?
「對了,你的手帕在我這裡,」維爾卡斯從口袋裡取出疊的整整齊齊的白帕子,卻一時沒了遞出去的勇氣,攥在手心裡不放,「那個樹葉的汁液特別難洗,帕子都搓舊了,你、你還要嗎?」
安珀早就忘了什麼手帕,不過她還是伸手:「給我吧。」
一隻沒帶任何首飾的素白的手伸過來,搭在了維爾卡斯的手上,拂過他的指尖,帶走了那張手帕。
「你心跳的好大聲。」安珀冷不丁道。
維爾卡斯立刻後退一步,按住了躁動的胸口,慌張道:「有那麼大聲嗎?你也聽到了?」
「騙你的。」安珀笑了笑,「這次才是真的騙你。」
她整個人都隨著這一笑鮮活起來,叫維爾卡斯將眼前的女公爵與花園裡那個吃烤紅薯吃得一手黑灰的安珀重合到一起。
是啊,她就是她。在她所有的頭銜和榮譽之前,她首先是她自己。
維爾卡斯胸腔里鼓譟的歡欣仿佛要順著晚風吹出十幾里,他嘟囔道:「騙人,是不對的。」
「你不許我騙嗎?」
「……可、可以騙。」
————
「你們為什麼不問領主把我留下來幹什麼?」維爾卡斯去與維克等人匯合時,臉龐仍然有些紅熱。
維克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你小子剛剛是不是走神了,本來就是我和領主提出的叫你來城堡做護衛的。」
「什麼?」維爾卡斯愣住了。
維克還以為小兒子不願意,耐心解釋道:「領主手下那些值得信任的近臣,大多都是護衛和侍女出身,你去做這個護衛,將來我們部族受了委屈,至少有人能在領主身邊說得上話。」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