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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奧斯芒德立刻說:「莰蒂絲已經被他的哥哥安排嫁人,她現在是別人的妻子。我、我立刻跟你走。」
由於溫德爾身上匪徒的即視感太強,奧斯芒德把他的話當成綁架的另一種說法了。而他寧願捨身飼虎,也不想禍及自己曾經的同事和戀人。
就這樣,奧斯芒德稀里糊塗的被帶到了翡翠領。然後他發現這個身材精悍、說話直爽的男人確實是一位真正的騎士,而這裡的領主也的確是請他來教學的。
安珀讓他教幾何和邏輯,用的是安珀自己的教材。
奧斯芒德很快對這些教材上的新知識展現出了狂熱的探索態度,那些天,他幾乎到處尋找安珀的身影,想要與他辯論教材與當今世人理解中不符的部分。
這種行為持續了將近一個月,搞得安珀白天要忙政務,晚上還得惡補早就被她忘到腦後的知識。
但是奧斯芒德始終弄不明白一件事,安珀的邏輯教材中,竟然不涉及到一丁點神學內容。
神學對各個學科的影響都是巨大的,教士們認為神學是最高深的學問,邏輯對神學和醫學很重要,有助於尋求從理性上對信仰問題的把握,這才重視邏輯的學習。
但是安珀反覆強調,不許奧斯芒德在教學中使用與神學相關的舉例和論題。
「那麼,您是一位異教徒了?」
安珀不置可否:「我看待異教徒、像您這樣的教士、或者農莊裡隨便一位農奴,並沒有什麼區別。」
「那您就是一位無信者了。」
安珀聳了聳肩:「如果非要說的話,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就算已經親眼見到魔法,也不影響安珀認為世界的統一性在於物質性,魔法說不定也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就像是一種另類的化學反應。
就算在這個世界,突然出現了一個神,告訴她世界是祂創造的,也不影響安珀這樣認為。她可以承認有神明,然後繼續做一個靈活的唯物主義者。
反正她又不靠證明道心修仙飛升,非要糾結這個幹嘛呢。
奧斯芒德喜好辯論的那股勁頭上來了,他並不是一個死板的狂信徒,對安珀的話更多的是感到好奇而不是冒犯。
他連連發問:「唯物主義……您也認為普遍概念是事實上存在的嗎?」「您覺得『人類』這個概念到底意味著實在之物,還是我自己想像出的一個幻象?而在現實世界中不存在幻象,也就意味著『人類』非實在之物?」
安珀只覺得頭腦又漲大了一圈,很想叫溫德爾再去綁架一位思想家回來,把她解救出來。
她說:「有人的時候,人類這個概念才有意義。」
在奧斯芒德開口之前,安珀趕緊搶先道:「奧斯芒德先生,如您所見,我見識淺薄,而且笨嘴拙舌。您要是真的想弄清楚我是怎麼想的,那不如直接來看我是怎麼做的。」
奧斯芒德在翡翠領是有些無聊的,他果真研究起安珀的一些舉措。比如她發給自己學生們的這篇作業。
奧斯芒德不明白「農婦特蕾莎的困境」如何能成為一個議題。這太具體了,而且他不覺得這件事中有什麼錯誤。
「她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維護了一個岌岌可危的家庭。」
「你不認為她放棄了一個珍貴的、使自己進步的機會嗎?」安珀反問道。
「這是自然的。」奧斯芒德倒不否認這一點,因為在特蕾莎放棄的機會中,就包括成為他的學生。對知識的追求是高尚的,對財富的追求是平庸的,但特蕾莎兩個都放棄了,不是不值得可惜。
「但這並不是一個好的時機,她的孩子和丈夫需要她,一顆蘋果還青的時候,是不該摘取的。它熟的時候,自己就會掉落。如果非要在青的時候摘取,不僅要損害了蘋果和樹,而且要使牙齒發酸的。」
第37章 批改報告
隔天,安珀請奧斯芒德吃早飯,吃的是青蘋果果醬配麵包。
「奧斯芒德先生,有些蘋果熟的太慢,等不到自然成熟,但摘下來以後配上蜂蜜就行了。」
她一邊吃飯一邊辦公,翻看學生們交上來的報告。
第一份是一位農莊管事的作業,他在報告中說,成年農奴不敢隨意離開村莊,有兩點原因:一、農奴認為缺少一個成年勞動力,則無法完成租種土地的耕作任務。在一個農奴家庭中,所有人都是滿負荷的,連孩子都有事要做。突然有一個家庭成員脫離了這個勞動關係,剩下的人就會到處忙亂、不停出錯。
相似的情節還體現在一個家庭成員離世,活著的人就必須要迅速再娶、再嫁,讓別人來補上這個空缺。在還有結婚稅的那些年頭裡,一些鰥夫和寡婦暫時交不起結婚稅,寧願非法同居,也得趕緊生活到一起去,就是這個原因。
二、有人外出打工,家裡吃飯的人口少了,那麼所需要的糧食也就少了,是不是可以少種一點地,讓這個減少了一個勞動力的家庭不那麼忙活呢?這也是有風險的。
土地是一種資源,一個能租種到十幾公頃土地的農奴,可能比一個家中只有五公頃土地的平民過得還舒服。
誰都希望自己能租到的土地越多越好,如果這家人今年少種了一些田地,劃分出大塊的休耕地,他們的鄰居就有可能向管事告狀,認為這家人任由土地荒蕪,損害了農莊的利益,不如將他們種不完的土地轉租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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