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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宜鸞換了個溫和的語調,“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凌王世子心頭砰砰作跳,平時她從來不喚他表兄,寧少耘長寧少耘短,向來沒大沒小。今天一反常態,有理由相信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這麼一想,越發忐忑,結結巴巴道:“你……你想問什麼?”
先前在課堂上,宜鸞快速梳理了一下時間,章和元年大公主出降,二年春,二公主也招了駙馬,她就成了獨一無二的倒霉鬼。但若是自己也出降了呢?總不能讓嫁了人的公主去和親吧!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快快把自己嫁出去,不管對方是瞎子還是麻子,能娶她就行。
再說這寧少耘是不成器了點,但家世不錯,人長得也還行。大不了等逃過這一劫再和離,她親自操持,給他娶個十全十美的媳婦就是了。
單方面安排妥當,宜鸞擺出了溫柔面貌,羞澀地睇了他一眼,“表兄,你說親了嗎?若是沒有,我有個人選,打算舉薦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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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列祖列宗垂憐,寧少耘的天要塌了。沒想到出賣了她一回,她就想出這麼惡毒的計謀來報復他。
她口中那個人選是誰,他不知道,但僅憑大媒由她來保這一點,他就感覺眼前發黑,未來的日子,更是連想都不敢想。
宜鸞定眼看著他,看了半天大為驚訝,原來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心情好壞全體現在臉上。
凌王世子的臉,是她見過最會變色的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每一刻都有新驚喜。她也看出來了,這短短的兩句話著實嚇壞了他,讓她不由開始反思,究竟是他膽子太小,還是自己人緣太差。
但是這種尷尬的心境,還是不戳破為好,她覺得應該給彼此一個台階下,便佯裝不知,笑道:“表兄別害羞,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都十九了,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宜鳳聞言,好奇地湊了過來,轉頭問宜鸞,“你要給誰做媒?我可認得?”
宜鸞咧了下嘴,“給誰做媒不重要,重要的是表兄究竟有沒有定親。”
說起這個,總有人興致盎然,“沒有。今年太極觀道場開壇,少耘可是受邀壓壇請神的。”
這麼一宣揚,凌王世子簡直要暈倒,面紅耳赤回身揍了多嘴的人兩下,“閉嘴、閉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太極觀請神有門檻,須得是身家清白的童男子,普通人想去還沒這個造化呢。但這個消息也引來了宜鸞和姐妹們同情的目光,宜凰說:“少耘,今年怎麼又是你?我記得你已經連請三年了……”
三年了還是童子身,凌王家的家教果然嚴明。
大家忙著嘲笑他,宜鸞則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以前她不關心太極觀請神,也不關心寧少耘,沒想到現在一留神,發現他居然如此潔身自好,那麼他的雞賊和沒義氣,都是可以原諒的了。
寧少耘如芒刺在背,發慌找補:“不到正日子,情況還有變,誰說我一定會去!”
不去也不打緊,不妨礙他已經昭告天下,自己是個童男。
宜鸞語重心長,“如此表兄更要配個好姑娘了。我問你,你喜歡吃什麼點心?我宮裡來了一位手藝極好的鐺頭,讓他給你做火茸酥餅吃,好不好?”
寧少耘頭皮發麻,畏懼的問:“三公主,你究竟想幹什麼?”
宜鸞一臉無辜模樣,攤手道:“我能幹什麼,不過想對表兄好,對周遭的人好罷了。”
這話一說完,眾人都摸著鼻子散了。
還是長姐愛護她,憂心忡忡問:“宜鸞,你可是有什麼不舒服呀?若是覺得哪裡不好,一定要招太醫看一看,千萬不能諱疾忌醫。”
看吧,這就是至親兼同窗們對她的態度。也可能她以前護聞譽護得太厲害了,以至於現在她想作出改變,也還是讓他們退避三舍。
宜鸞只得含糊應付,“我沒病,好著呢。”
忽然想起一年後宜鳳與駙馬不甚愉快的婚姻生活,她又開始擔心,拽著宜鳳的手問:“阿姊,你近來與駙馬相處得如何?他待你好不好?”
宜鳳的眼神變得茫然,她不能未卜先知,對目前的一切也尚算滿意,“駙馬待我很好啊……宜鸞,你到底怎麼了?”
宜凰已經收拾好了書匣,臨走之際隨意插了一句嘴:“你們真是稀奇,對你們好一點,怎麼反倒慌起來。”一面又朝凌王世子“餵”了一聲,“少耘,你既然沒定親,何不考慮一下三公主。”
宜凰就是這樣性格,快人快語,殺伐決斷。她與宜鳳不一樣,脾氣隨了她母親胡德妃,雖說大多時候不怎麼討喜,但緊要關頭比誰都透徹。
寧少耘嚇得舌根發麻,“這玩笑可開不得啊。”
宜凰哼笑了聲,“勸你不要不識時務。”
宜鸞沒有再說話,只是眯眼望著他。
寧少耘自然知道宜鸞的厲害,權衡利弊了一番,艱難地說:“我愛吃火茸酥餅,極其愛吃。”
愛吃就好。宜鸞點頭,“那表兄等著,我過會兒親自給你送去。”
“勞煩……勞煩……”寧少耘笑得比哭還難看,等待點心的這段時間,註定要心驚膽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