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頁
成天壁和魔鬼松沉默地喝著茶,叢夏則和穆飛愉快地聊著天,沒過多久,太陽開始西落了,霞光輝照林海,遠處開始陸陸續續有變異飛禽從林海中飛出,盤旋於天際。
穆飛招呼道:“快來看,一會兒會非常壯觀。”
四人走到半月平台的邊緣,紛紛坐了下來,雙腿耷拉在平台外,叢夏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暗暗心驚,不過他身邊三個會飛的,倒也不至於害怕。很快地,他也沒有心思注意腳下了,他的目光開始被不斷湧出的鳥群所吸引。
如穆飛所說,越來越多的色彩斑斕的大鳥成群結隊地飛出林海,那真是一種非常美麗的禽類,七彩的翅膀、長長的尾巴、纖細的翎羽,簡直有些神似傳說中的鳳凰,短短几分鐘內,飛起的鳥類足有上千隻,它們在夕陽的餘暉下盤旋,火紅地晚霞映照在它們身上,如同多彩的jīng靈在夢中起舞,美得讓人忘記了呼吸。
初chūn時節,正是萬物復甦、動物求偶的好時候,這些大鳥拼命展現著自己美好的羽毛、優雅的身姿,一定也是為了打動配偶,為整個族群的繁衍貢獻一份力量。
能欣賞到這樣難得一見的奇觀,成天壁和叢夏久久都沒有說話,直到太陽徹底下山,鳥群幾乎看不清了,叢夏才感嘆道:“果然很美,太壯觀了。”
穆飛道:“是啊,整個族群一起變異,真是幸福,像阿布那樣,很難找到跟自己體型合適的配偶吧,泥泥如果再長下去,估計也不好找了。”
叢夏笑道:“我們自打末世之後,見過的貓都幾乎比阿布小一半,阿布也許真的找不著老婆了吧。”
穆飛搖了搖頭,“人類也是……儘管體型變化不大,可是所有變異的人都失去了生育能力,人類的命運真是讓人擔憂啊。”他看著成天壁和叢夏,“你們是被上天選中改變人類命運的人,能不能實話告訴我,你們有把握結束這場災難嗎?”
叢夏苦笑一聲,“說實話,沒有。”
穆飛嘆道:“果然。”
叢夏想起來時成天壁跟他說過的話,想到魔鬼松恐怕也逃不過被寒武意識清洗的命運,他就感到一陣悲傷,除非,除非他們能讓寒武意識徹底沉睡,不然今天在這裡看到的美景、身邊的朋友,都要從這個星球上被抹去。
魔鬼松道:“南面,是不是有很多厲害的東西。”
叢夏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從南面遷徙過來的鳥說的。”
“確實,南海有很多生物變異了,現在正在試圖往岸上登陸,那些鳥還說了什麼?”
“不知道,我也不懂鳥類的語言,是這個森林告訴我的,森林感受到了南方過來的鳥類的恐懼。”魔鬼松淡道:“原來是海洋生物,它們是什麼樣的?”
“千奇百怪。”叢夏想起唐大校給他們看過的一些航拍的海怪,“千奇百怪”真是最好的形容詞,有些海怪變異得幾乎看不出它們原來是什麼東西了,外星人長什麼樣它們長什麼樣,“不過統一的特徵是幾乎都很大。”
“很大?”魔鬼松道:“比我大嗎?”
叢夏一時語塞,“這個就不太清楚了,深海肯定有很大的生物,但是未必會比你大吧。”深海里可能會有一隻長2.3公里,寬1.1公里的海怪嗎?那實在突破人類的想像了,反正叢夏是想像不出來那究竟是有多大。
穆飛嘆道:“聽上去就很可怕。”
“是啊,而我們必須打敗它們,拿回傀儡玉。唐大校跟我們說,這是一場戰爭,而且不單純是人類的戰爭,因為如果那些海洋生物登陸,就會徹底破壞陸路生物圈,這會是一場陸路生物和海洋生物的戰爭。說實話,我對戰爭沒什麼概念,但我知道會犧牲很多人,也未必能達到目的。”叢夏的眼神黯淡下來,“穆飛,希望戰爭結束後,我們還能相聚。”
穆飛蹙起眉,表qíng有些哀傷,但更多的是無奈,“希望……”
叢夏笑了笑,“不說這個了,茶都快涼了,這個芝士蛋糕真好吃。”
四人換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題閒聊著,直至太陽完全落山,他們才返回別墅,準備一天的晚餐。
成天壁和叢夏倆人就在穆飛這裡呆了一天又一天。每天睜開眼就有豐盛地、天天不重樣的美食,閒時在林中打獵、侍弄花糙、玩兒麻將、溜小豹子,天氣好就在三百米高空看風景,在千米高空賞月,天氣寒冷就躲在別墅里喝茶、修煉,晚上洗完熱水澡,有芬香柔軟的chuáng鋪等著他們安然入眠。這樣完美得不真實得生活,讓叢夏如痴如醉,根本不捨得醒來。
他們原本只打算呆半個月就回去的,可最後還是呆足了一個月。叢夏知道成天壁xing格極其自律,非常非常吃的了苦,任何享受在他眼裡都是有也行,沒有也不想,就曾偷偷問過他要不要回去,成天壁只是親了叢夏一下,“呆著吧。”
叢夏很是感動,他知道成天壁是為了他才留下來的。他知道這一個月的美夢早晚要醒,他們早晚要回去直面殘酷的現實,所以他們格外珍惜在這個森林裡的一分一秒,希望能把這些美好的回憶,永遠留在記憶里,這樣,他們上戰場的時候,也能了無遺憾。
一個月的時間,還是很快到了。
穆飛戀戀不捨地看著他們,卻沒有再出言挽留。
叢夏最後抬頭看了一眼那jīng巧的樹屋群,看了看魔鬼松、穆飛和泥泥,勉qiáng笑道:“我們走了。”
這次的分離,讓叢夏感到格外難受,也許是因為,他對南海一戰他們的生存希望不敢抱太大希望吧,說不定這就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穆飛了。
穆飛也笑道:“我們保持聯繫,等南海的事qíng結束了,一定回來看我們。”
叢夏拍拍他的肩膀,“一定。”
倆人坐上林雕,帶著穆飛給他們準備的一大包禮物,慢慢飛了起來。
穆飛看著他,眼睛略微有些濕潤,一向冷淡的魔鬼松,也仰起了脖子看著他們,雖然依舊沒什麼表qíng。
叢夏用力朝他和魔鬼松揮了揮手。
林雕帶著他們飛上了高空,穿過叢叢樹海,穆飛和魔鬼松的身影被隱沒在了森林裡,很快消失不見了,但是魔鬼松龐大的本地依然矗立於天地之間,這個超級生命以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姿態,過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生活,它是地球qiáng大生物的代表,它和萬千人類一樣,從沒打算向寒武意識低頭。
叢夏握緊了拳頭,看著逐漸遠去的松樹,心智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成天壁抓住了他的手,低聲道:“我們會再回來的。”
叢夏笑道:“會的!”
242、南海鏖戰
倆人回到科學院後,發現鄧逍已經先他們一步到了。
鄧逍曬黑了一圈兒,頭髮也被剃得跟狗啃的似的,一個月不見,看上去好像更健壯了,只是臉上慡朗的笑容一點未變,一見到他們就撲了上來嚎道:“叢哥,成哥,我想死你們了!”
叢夏拍了拍他的後背,笑道:“哎喲,曬這麼黑,這頭髮是鄧姐給你剪的吧?”
鄧逍嘿嘿笑著摸著自己的腦袋,“是啊,我媽嫌我頭髮長,就給我剃成這德行了,改天找阿清修修去。”他拉起叢夏的胳膊,“哎,叢哥,你好像胖了點兒。”
叢夏摸摸自己的肚子,“應該是,在穆飛哪兒吃得好睡得好,想不胖都難。”
鄧逍眼睛發亮,“在那兒好玩兒嗎,都吃什麼好吃的了。”
叢夏笑道:“多著呢,每天都過著神仙般的日子。你呢?在雲南呆的好嗎。”
鄧逍摸著下巴,“哎,成天被我媽欺負……不過跟那群螳螂相處久了,我就越看越順眼了,我覺得要是我媽真給我生個螳螂妹妹,我應該也可以接受了。”
成天壁道:“雲南現在怎麼樣了?螳螂進化得怎麼樣了?”
“雲南比以前好多了,跟北京的通訊恢復後,得到了很多援助,現在軍方也在計劃向四川一帶遷徙,原來不敢走是怕死在路上嘛,如果北京這邊派人來護送的話,不用一個月就能走到,他們現在正在做準備呢。那群螳螂啊,進化得越來越牛bī了,上次咱們去,母螳螂不是還不能飛嗎,現在已經把翅膀完全進化出來了,體型幾乎是公螳螂的兩倍,各個都跟刀鋒戰士似的,酷得一塌糊塗啊。現在整個螳螂群有六千多隻螳螂,數量還在增加,整個昆明地區都被我媽給統治了,嘿嘿。”鄧逍快速揮舞了兩下胳膊,就好像自己也有那兩條鋒利的刀腿一般。
“真是厲害啊,這麼龐大的螳螂群,在任何地方都不太可能有敵手了。”
鄧逍得意地直笑。
這時,電梯門打開了,叢震中和莊堯走了出來,“叢夏,回來了。”
“二叔。”叢夏笑道:“我們剛到。莊堯,你這段時間身體沒什麼問題吧。”
莊堯道:“嗯,一切正常。”
鄧逍笑道:“小莊堯。哥給你帶禮物,一會兒給你看啊。”
莊堯沒什麼驚喜的表qíng,“哦”了一聲,“我讓你給我搜集的樣本你做了嗎?”
鄧逍點頭道:“都搜集了,我辦事兒你放心好不好。”
莊堯挑了挑眉,沒搭腔。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騷動,原來是唐雁丘和柳豐羽也回來了。
鄧逍一看到他們就大笑道:“你們這可真是典型的回娘家啊,這一堆大包小包的,林雕沒被你們累死啊。”
柳豐羽拍了他腦袋一下,“有本事你別吃。”
鄧逍一把抱住了柳豐羽的腰,“柳哥,我錯了。”
阿布見所有人都回來了,努力把大腦袋伸進了門裡,用爪子掃著他們的腿。
莊堯笑罵道:“笨蛋,一會兒腦袋拔不出來了。”
叢夏用力親了阿布一口,“不會的,它就是毛厚。”
阿布開心地大聲直叫。
鄧逍大叫道:“哦哦——大家都回來啦!”
六人分離一個月後,又重聚一堂,各個jīng神飽滿,看來都做好了迎戰海怪的準備。
叢震中笑道:“走,進來聊聊吧。”
他們在會議室里jiāo流了一下在東北、四川和雲南的見聞,得知對方的親人朋友過得都不錯,一行又頗值得回味,大家的心qíng都很好。
閒聊完後,成天壁問出了幾人最關心的問題,“孫先生的記憶讀取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叢震中的表qíng是喜憂參半,“我們現在讀取出一些零散的片段了,但是有價值的信息還不多,大部分都是我們已知的信息。你要知道,孫先生的記憶里,參雜了他和江贏兩個人的記憶,而他和江贏的記憶里,99%都是我們不需要的或者已知的,剩下的那1%才是有用的,比如孫先生和江贏的科研成果什麼的,而在這1%中,也許只有不到一半,是關於末世之謎的關鍵,所以初期的時候,我們讀取大量的記憶,可能只有一星半點有用。我說了,這是個非常大的工程,一個月幾乎出不了什麼成效,如果想要把孫先生的記憶全部解讀完畢,按照現在的速度,需要三年。”
“什麼,三年?”
莊堯臉色也有些凝重,“沒錯,但是以現在孫先生的狀態,他恐怕半年都活不過去,他現在是靠機器在維持生命的,一旦孫先生死亡,他的記憶會大面積丟失。”
“有什麼辦法能提高速度嗎?”
“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用已知的信息去過濾掉他腦內的重複信息,現在看來,讓莊瑜獲取我的記憶也不算是壞事,至少他就能過濾掉很多我們不需要的東西。”莊堯說的時候很平靜,但是任誰也不會認為,被另外一個人知道自己所有的記憶,是件能夠輕易釋懷的事,尤其他們還算是對手。
“對,這是現在最有效的辦法,所以我們的工作人員也對莊堯在青海發生的事反覆熟悉,如果我們能通過自己活得更多末世之謎的信息,那麼對解讀工作會大大有幫助。”
“單鳴呢?他應該有那隻猞猁的記憶吧?能幫上忙嗎?”
莊堯道:“我們已經想到了。但是單鳴和猞猁剛異種沒多久,在爭奪自我意識過程中,猞猁的記憶也受損了,不過這種受損不是不可逆的,單鳴說他現在每天都能獲得一點新的來自猞猁的記憶。不過,那隻猞猁的智商不如阿布,按照猞猁的記憶,它在江贏身邊大概生活了半年,但是透過它的記憶,只能看到江贏的動作,卻不知道那些動作有什麼意義,畢竟它對那些實驗器材一無所知。不過,通過單鳴的幫助,我們確實也過濾掉了一小部分信息。”
“那麼現在已知的信息,有什麼有價值的嗎?”
“有。江贏的記憶里,並不像他說的那樣,對於漢代的地下城出現在青海的原因一無所知,有記憶片段表明,他知道張道陵死後,五色石落入了張角手中,張角顯然是個變異人,但變異屬xing不確定,他偷學了五色石內知識的皮毛,在東漢末年瘟疫肆nüè的時候,也就是我們知道的那場寒武意識發動的清洗中,揭竿起義,試圖推翻漢王朝。huáng巾起義失敗後,張角身死,五色石,根據他的考證,落入了一個當時進入中國傳教的佛教高僧手裡,而很多信息都證明,那個印度高僧是個腦域進化人。”
“佛教……”叢夏驚訝道:“難道五色石里會出現梵文,跟這個有關嗎?”
“顯然是。但是江贏並不知道五色石里有梵文,他對這段的推測也不完整,根據他的一點猜測和我們的研究,我覺得那段梵文很可能是佛僧給五色石的一種封印,或者說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