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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夏勉qiáng笑了笑,“郡王,謝謝你,但是都到這一步了,我想得不能更清楚了,對我有點信心,我們……一定會封印傀儡玉的,相信我。”
姚潛江看著他,輕聲道:“你真的變了好多。”
吳悠道:“我們來吧。”
姚潛江搖搖頭,“讓他們先來。”
周奉嵐和麥倫臉色也相當不好看,叢夏的安危關係著能否封印傀儡玉,而以叢夏現在的狀態,他真的能撐過十萬伏的高壓電嗎。
叢夏看著倆人,啞聲道:“來。”
金紫色閃電從倆人身體裡湧出,那能把一隻巨型海shòu電成焦炭的十萬伏高壓電,狠狠沖向了叢夏……
280、新世界
叢夏只覺身體一麻,一股激痛瞬間流過全身,接著他就覺得整個人都沒有知覺了,他的四肢、手指全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就像被施了定身咒,全身上下,就連眼皮、舌頭都動不了,只有大腦還在運轉。眼看著五色石繼續不知疲倦地吸收能量,他覺得比起之前經歷的,這種沒有知覺的感覺反而是一種享受,起碼在最初的痛擊過後,他就感覺不到疼了。
只是,看著其他人驚恐的眼神,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定發生了什麼糟糕的變化,可是他無法轉動脖子,他看不到。無所謂了,只要人還活著,什麼損傷都能修復,只要他能活下去!
五色石終於將金能量吸收完畢,叢夏瞬間從那種僵硬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劇痛馬上襲來,他有種全身的毛孔都在往外滲血的錯覺,同時,鼻子裡聞到了一股焦臭味兒,他低下僵硬的脖子一看,自己四肢的皮膚已經碳化了,黑乎乎的焦裂了一片,看上去極其可怖。叢夏覺得姚潛江說的很對,他變了很多,至少他現在沒有暈過去,無論是因為疼的還是嚇的。
這四年來遭遇過的所有疼痛,都比不上今天一天的多,經歷過這些還活著,叢夏終於有了自己是非人類的真實感,不過,這不是什麼值得自豪的事兒,至少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是任何人都不願意承受的。
與此同時,叢夏體會到了一股前所有為的使命感。一直以來,有很多人說如果能夠結束這場災難,那麼一定是依靠他和五色石的力量,他被科學院塑造成救世主之一,被迫委以重任。可他當了二十多年平凡人的心一直難以轉換過來,潛意識裡,他一直在拒絕承擔這麼重的責任,可是現實bī迫他不斷地抗爭在所有戰鬥的最前線,他就在這種矛盾中時而迷茫、時而清醒,而今天經歷的一切,讓他格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使命,也讓他格外堅定自己必須堅持到最後。
叢夏用能量修復著炭化的皮膚,細胞再生的過程同樣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叢夏已經不敢去看成天壁的眼睛,如果兩個人的位置調換一下,他看到成天壁受重傷……那心qíng他實在是不願意想像。
這一次,他沒能完全修復四肢,因為他感覺得到,自己的能量核和五色石之間的融合已經出現了裂fèng,隨著時間的推移,五色石對他的保護能量會越來越弱,他的危險xing就越大,他不敢再làng費時間,要求姚潛江和吳悠馬上進行最後一次的能量攻擊。
姚潛江站在他面前,不忍地閉上了眼睛,遲遲動不了手,叢夏的樣子,已經相當láng狽,能不能受得住這最後一擊,誰也沒有把握。
叢夏顫聲道:“郡王,別làng費時間了,我能撐得住。”
吳悠一把抓起姚潛江的手,果決道:“我來cao控能量。”
叢夏握緊了五色石,咬緊牙關,看著那冒著寒氣的水能量從倆人身體裡迸發出來,眨眼間就沖向了自己。
徹骨的寒氣瞬間侵襲叢夏全身,他這輩子從來沒試過這樣的寒冷,好像身體的血液都被凍成了冰,皮膚像被億萬根細針刺穿一般,泛起無邊地痛。他的身體覆上了一層薄冰,頭髮、睫毛上沾滿白霜,五色石對他的保護每況愈下,到了這最後的一次攻擊,防護作用不如最初時的一半,叢夏的身體承擔了難以想像的能量重荷,整個人都處於垂死的邊緣。
此時,大部分得人都不能動彈,成天壁最先恢復了一點體力,他想從地上爬起來,從支撐不起身體,他嘶啞地叫了一聲,“叢夏……”
叢夏死死咬著嘴唇,他的皮膚出現多處皸裂,血絲一滲出皮膚,就被凍成了冰,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叢夏蒼白的皮膚出現道道觸目驚心地血痕,就像有把隱形的刀在他身上劈砍一般,一道、一道、又一道,直到他滿身傷口。
成天壁無力地吼道:“停下!”
此時的姚潛江和吳悠已經停不下來,五色石開始自主地吸收他們的能量。
叢夏雖然身體已經無法動彈,但是意識還在,他以最快地速度修復著自己要害處的傷,他知道自己現在命懸一線,五色石的吸收至少還要一兩分鐘才能結束,而他現在每支撐一秒鐘,都需要極大的能量消耗,他的能量核和五色石的聯繫越來越微弱了,一旦那股聯繫斷裂,他會被瞬間凍成冰雕,他一定要撐住,只要能保住內臟和大腦,他就有機會活下來!
叢夏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獨,因為這是他一個人的戰鬥,但他也是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英勇,他承受的痛苦越多,他就越是想活下來。他想起柳豐羽的話,他有那麼多重要的人等著他,他要和成天壁一起回去!
叢夏的能量核再次爆發出龐大的能量,侵蝕他身體的寒冰被那股能量bī退了一些,寒武能量和水能量在叢夏身上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爭鬥,叢夏在承受巨大疼痛的同時,瘋狂地修補自己的身體,抗拒水能量的攻擊,水能量被五色石快速吸收著,這場拉鋸戰持續了一分多鐘,叢夏身上已經找不到完好的皮膚,極寒的低溫將他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氣。
成天壁眼裡滿是絕望,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的眼淚,在低溫的影響下凍結在了臉上。
寒冰終於衝破皮膚的抵擋,眼看就要入侵內臟,叢夏知道自己快完了。
一切就在這時候結束嗎?他不甘心啊,他想活下去,所有為了這一刻流血拼命的變異人也想活下去,他們渴望在災難結束後重建家園,渴望能重新獲得安全和溫飽,即使他們不容於寒武意識,他們也是這個星球的一份子,即使他們只是遠古神眾棋局裡的棄子,他們也不想束手就擒。
他們沒有被放棄,他們也從來沒放棄自己,他叢夏,不能在這一刻功虧一簣!
叢夏模糊的雙眼,仿佛看到傀儡玉發出了微光,他知道五色石正在吸收姚潛江和吳悠體內的基因源能量,而傀儡玉感受到它缺失的那一塊兒了,這是最後時刻了,他要撐下去,他要活下去,他一定……要活下去!
五色石再次發出劇烈的qiáng光,叢夏的視線里什麼都看不到了,整個世界仿佛都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因為他什麼都感覺不到了,痛苦、溫度、光線,什麼都沒有了,他大概真的……死了吧……
天壁……
叢夏緩緩睜開眼睛,他一時無法適應頭頂的光線,恍然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大腦里一片空白。突然,成天壁疲倦的臉出現在他視線里,成天壁說著什麼,他卻聽不見,但從口型可以看出是在叫他的名字,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發現自己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除了眼珠子能動,其他的肢體好像都消失了,他聽不見外界的聲音,甚至感覺不到身子底下墊著什麼東西,他就像只剩下靈魂一般,身體“消失”了。
他急了。自己還活著嗎?還是只剩下一縷孤魂,飄回了成天壁身邊?看著成天壁焦急的神色,他拼命想說話,卻就是發不出聲音。
成天壁被推開了,他看到了黛奎琳明艷動人的臉,黛奎琳掌心聚起綠色的木能量,覆蓋在了他耳朵和喉嚨上。
叢夏感覺一股冰涼的液體流過耳朵和咽喉,耳朵和喉嚨跟被刀生生刮過一般痛,但隨著那木能量的修復,那種痛楚在逐漸減輕,漸漸地,他能聽到外界的動靜了,喉嚨里發出了一個音節,他也能感覺到聲帶的震動了。
黛奎琳拍了拍他的臉,“你不用急著說話,你現在全身到處是傷,我修復能力沒有你好,花了一天時間只保住了你的內臟,等你恢復過來了,你自己修復身體吧。你現在不能動是因為打了麻藥,不然你會疼死的。”
叢夏愣了兩秒,眼眶突然一熱,用沙啞得不像人類的動靜說:“天……天壁。”
成天壁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眼神中滿是隱痛。
“天壁……成功了嗎?”
成天壁手指微微一頓,俯下身,冰涼的嘴唇貼了貼他的額頭,啞聲道:“叢夏,你活下來了。”
叢夏急道:“能量,吸收……成功了嗎?”
“我不知道,你要自己驗證,但是對我來說,你活下來就是成功。”
叢夏難受地看著成天壁。
成天壁眼圈有些濕潤,“無論五色石有沒有把基因源能量吸收出來,這都是你最後一次做這件事了,知道嗎?”
叢夏想點頭,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他勉qiáng眨了眨眼睛,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成天壁扭過了臉去。
帳篷的帘子被一把掀開了,從震中領著一大批人走了進來,全都是叢夏熟悉的面孔。
從震中撲到他chuáng邊,顫聲道:“小夏,你醒了。”
“二叔,怎麼樣?”
“我們無法確定,但應該是成功了,我們原來一直檢測不到任何能量的五色石,現在撒發出跟傀儡玉及其相似的很qiáng烈的寒武能量,你恢復好了之後,只要把這股能量注入傀儡玉中,我們就能知道能不能封印它了。”
叢夏呼出口氣,感覺心裡懸著的大石頭還是沒有放下,但經歷了這一場生死劫,他總覺得他們離勝利的曙光不遠了。
鄧逍嚷嚷道:“叢哥什麼時候能好啊?這包得跟木乃伊似的。”
黛奎琳推開他,“別急,人活著就好辦。叢夏,我修復速度不夠快,你現在能支配能量嗎?”
叢夏感覺了一下,“能,但是很弱。”
黛奎琳撒了一把叢夏自己製作的蓄能玉符在他旁邊,“這些給你,你慢慢吸收,配合我修復四肢。”
叢夏緩緩吸收起蓄能玉符內的能量,同時,黛奎琳也將木能量注入他體內,當叢夏把能量流通過全身時,他才發現自己受傷有多嚴重,除了內臟還算完好外,其他地方都是傷,四肢全廢了,難怪黛奎琳無法治好他,這麼重的傷,就是自己也要修復好久。
眾人不再跟他說話,只是靜靜守在他身旁,看著他的肢體和皮膚緩慢地再生……
281、新世界
修復叢夏身體的工作進行了一整天,直到晚上的時候,叢夏才能動彈。
起來之後,他知道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黛奎琳的能量恢復得本來就不多,此時已經累趴下了,叢夏就開始一邊吸收蓄能玉符里的能量,一邊給自己療傷。麻藥勁兒過去後,身體各處傳來的痛楚簡直能要人命,尤其是肢體殘缺帶個人心靈的恐懼非常qiáng烈,儘管叢夏知道它們會長出來,可那種壓抑的心qíng還是難以避免。
成天壁一直守在他旁邊,叢夏不想讓他跟著難受,實在疼就輕輕哼幾聲,成天壁就一遍遍用手順著他的頭髮,仿佛這樣就能給他安慰。
直到第二天凌晨,叢夏才修復好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膚,成天壁終於敢把他抱在懷裡,抱得特別緊,叢夏輕輕拍著成天壁的背,倆人都沒說多餘的話,什麼語言在這個時候都不足以傳達他們的心qíng。
叢夏在成天壁溫暖寬厚的懷抱里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天就亮了,他掙扎著爬了起來,雖然新長出來的手腳發軟無力,但是好歹能動了。
成天壁也不知道幾天沒睡了,平時叢夏只要一動他就會醒,此時卻在睡夢中一把摟住了叢夏的腰。叢夏輕輕叫了他兩聲,他才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
“天壁,起來吧,我要去找二叔他們。”
成天壁快速爬了起來,抓著他完好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在確定自己不是睡昏頭眼花之後,終於鬆了口氣,他沉默地拿過衣服,套在叢夏身上,這個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此時愈發惜字,只是黯淡的眼神泄露了他的qíng緒。
叢夏忍不住親了他一下,然後靜靜地看著他。
成天壁摸了摸他的頭髮,“走吧。”說著把叢夏拽了起來。
叢夏輕聲道:“天壁,我讓你擔心了。”
成天壁身形一頓,嘴唇微微有些顫抖。
叢夏淡笑道:“但是我還活著呢,你摸摸,熱的。”他握住成天壁的手。
成天壁抓緊了他的手,沉聲道:“我說過了,無論成功與否,沒有下一次了。”眼睜睜看著叢夏痛苦,看著叢夏的身體一點點分崩離析,那樣的地獄他不能再經歷第二次。
叢夏笑了笑,“好。”
叢夏走出帳篷,才發現他們果然是住在以前的臨時營地里,這些當時為了節省燃料而放棄的物資,如今卻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天已經亮了,最後一班守夜人正在烤火,炊事員在做飯,看到他們出來,均露出驚訝的神qíng,“叢先生,你醒了。”
叢夏道:“叢教授在哪個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