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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因為魔鬼松嗎?它應該也不會一直在這裡住下去的。”
“它只是一部分原因。莊堯說他要留下來調查一下魔鬼松說過的‘外國人’是怎麼回事,這裡靠近中俄邊境,俄羅斯人在他們的地盤兒上就能看到魔鬼松,不可能一直沒有行動,魔鬼松所說的外國人,極有可能就是俄羅斯人。”
叢夏搖了搖頭,“咱們國土上的傀儡玉就一片比一片難收回了,還有好多片傀儡玉遺落在國外,真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全部拿回來了。”
“必然的,好回收的早就回收了,剩下的都是難啃的骨頭。”
叢夏靠在成天壁的肩膀上,“就算收回來了,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把它封印呢。”
成天壁低聲道:“會找到辦法的。”
叢夏仰頭看著他,“天壁,你最好準備去青海了嗎?”
“什麼意思?”
“你說過,你的戰友……”他知道成天壁一直抱著自己的戰友還活著的希望,畢竟那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頂級特種兵,應該比普通人活得更長,況且很有可能他們中間會有變異人,那麼生存的機率就更大了,不光是成天壁,就連他也覺得,那些人說不定還有幾個活著,但是,越是有希望的事,越是讓人害怕最後落得一場空。
成天壁認真地說:“不管他們還在不在,我都要親自去證實。”
叢夏笑道:“去哪兒我都陪著你。”
成天壁摸了摸他的頭髮,輕輕“嗯”了一聲。
叢夏打了個哈欠,“這裡真涼快,咱們睡一覺吧。”
這些天忙的倆人都沒有太多時間獨處,能夠在這安靜隱蔽的森林裡說說話、打個盹兒,感覺跟幽會一樣。倆人閉上眼睛,依靠著彼此,默契地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平靜。
小憩了一會兒,天色漸暗,森林裡也涼了起來,倆人凍醒了之後,就起身回紮營的地方了。
營地里生起了篝火,一群人在張羅著做飯,三兒上躥下跳地指揮人抬野豬,鄧逍在陪阿布玩兒一個特別大的松塔,一人一貓把那個松塔推著在地上滾來滾去。
唐雁丘和柳豐羽躺在篝火旁的一個躺椅上,一動不動。
叢夏走了過去,“小唐?柳哥?怎麼了?累了?”
柳豐羽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都陪那個松樹打了7個小時了,它還要玩兒,現在換一撥人上了,我的腰好疼。”
叢夏笑道:“真有癮啊,它怎麼都不累呢。”
“鬼知道,飯還沒好啊,讓他們動作快點,餓死我了。”
“好,我去催催。”
柳豐羽啪地把手臂橫到了唐雁丘胸前,極其自然地說:“給我捏捏手腕。”
唐雁丘睜開眼睛,“疼嗎?”
“酸。”
唐雁丘抓著他的手腕揉捏了起來。
柳豐羽勾唇一笑,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叢夏和成天壁走到一口口大鍋前,“好香啊,三兒,這做什麼呢?”
“guī蛇湯,可補了。”
“阿布吃什麼啊?”
“這兒可沒有魚,給它烤了兩隻狍子,夠它吃了。”
“三兒,你看著莊堯了嗎?”
“他呀,喏,那個帳篷里。”
倆人看去,果然在一個行軍帳篷里看到莊堯在和唐汀之說話。
他們走了過去,發現艾爾就在那個帳篷外面烤ròu串,沈長澤和單鳴在敲花生那麼大的松子,準確來說,是沈長澤在敲,單鳴在吃。
看到他們過來,單鳴道:“喂,你們跑哪兒鬼混去了?他們送來的這個松子味道不錯啊,就是殼兒太硬了,咬不動。”一邊說一邊示範著又想咬。
沈長澤拍了拍他的臉蛋,“跟你說了別咬,傷牙。”
單鳴把松子吐了出來,心安理得地吃著兒子給他敲的松仁。
倆人走進帳篷,莊堯看向他們,“回來了,沒走遠吧?”
“沒有,就在附近。”叢夏道:“我聽天壁說,你打算在這裡多留些日子?”
“嗯,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再問問魔鬼松那些外國人具體的qíng況,聽它的意思,那些人應該也沒死。很多國家在秘密地收集傀儡玉,雖然我們之前在聯合國會上達成了共識,要將傀儡玉在它出土的地方——也就是青海封印,但是傀儡玉所蘊含的巨大能量從末世以來就一直被擁有國探索,不會有人願意輕易把傀儡玉給我們的,我們的動作必須比他們更快才行。”
“就算知道那些外國人來自哪裡又怎麼樣呢,我們現在也不可能去找他們。”
“我們可以跟他們jiāo涉一些東西。儘管這個世界已經一團糟了,但是國家的概念還有一口氣在,他們越過邊境跑到這裡來,總該給我們一個說法,如果能順利對上話的話,我們就可以探知一下他們究竟想做什麼了,最好能知道他們最新的關於傀儡玉的動向。”
叢夏想了想,“我們國內的傀儡玉還有好多流失在外,是不是應該先集中jīng力把自己領土上的收集完啊。”
唐汀之道:“來一趟東北不容易,順便就調查了。你是不是急著回北京?擔心叢教授嗎?”
叢夏面上浮現一絲擔憂,“有點。”
“我跟叢教授每兩天時間聯絡一次,有什麼qíng況我會馬上告訴你的,我相信大部分qíng況叢教授都應付得來。”
叢夏點點頭,“嗯,按你們說的辦吧。”
這時候,鄧逍扯著嗓子高聲喊道:“開飯啦。”
眾人往篝火出靠攏。
魔鬼松也從帳篷里出來了,它光著腳,換了一件亞麻料的白色長袍,拖著一條及踝長的辮子,慢慢地走向了篝火,然後在一張椅子前坐下了,不客氣地說:“要放很多辣椒。”
炊事兵把一大盤烤ròu放到了它面前,並給撒上了半罐子辣椒粉。
魔鬼松看著那紅紅的一層辣椒粉,微微皺了皺鼻子,夾起一塊ròu放進了嘴裡,它剛含進去兩秒鐘,就忍不住吐了出來,然後怒道:“白痴,你為什麼要吃這麼辣的東西!”
炊事兵大氣都不敢喘地看著他。
魔鬼松臉色yīn晴不定,“什麼叫只吃一次,今天吃那麼甜的點心你也說只吃一塊,麻將你也說只玩兒一會兒……”魔鬼松的表qíng有些扭曲,似乎在腦子裡跟那個人類爭論了半天,最後還是妥協了,滿臉通紅地吃起了鋪滿辣椒粉的烤ròu。
叢夏遞上一杯鮮榨藍莓汁,“松樹先生,請喝飲料。”
魔鬼松看也沒看,“加一勺糖再拿過來。”
莊堯支著下巴看著魔鬼松,“真是有趣,你們分享一樣的知識、記憶和感覺,但是xing格和喜好卻截然不同。”
魔鬼松撇了撇嘴,“那是當然的,我們本來就是兩個生物,硬生生結合到一起的。”
“你享用的一切他都能感覺到?”
“嗯。”
“那麼你想什麼,他也都知道。”
“知道。”
“好神奇啊。”莊堯嘆息道:“真想把你們帶回去研究一下。”
叢夏從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拼命給他使眼色。
怎麼能對著這麼危險的生物亂說話呢。
魔鬼松冷冷看了他一眼,“有什麼神奇的,按照人類的說話,只不過是一個身體裡住著兩個人罷了。”
“但卻只有你能控制這個身體,不,應該說只有你能擁有實體,這也太不公平了。”
魔鬼松道:“誰告訴你只有我能擁有實體?”
莊堯眼前一亮,“他也可以嗎?”
“身體由我控制不假,但是這個身體只是我本體的一個分身而已,只要是我的根系覆蓋的區域,這樣的分身可以同時出現無數個,只要把他的意識放到其中任何一個身體裡,表面看上去他就像一個完整的人了。”
叢夏脫口而出,“那你為什麼不把他放出來?”
魔鬼松白了他一眼,“我不會讓他跟你們說話……被吵,再吵我就回去了。”
莊堯和叢夏都很失望,如果能直接跟魔鬼松體內的人類對話,他們肯定能得到更多有利的幫助,他和魔鬼松畢竟分享著同一個身體,魔鬼松很多時候都要採納他的意見,如果這個人類不斷地為他們說話,比任何人做任何事都管用。
今天這頓飯吃得都是他們幾乎沒吃過的東西,在繁盛的原始森林裡吃著又鮮又香的小興安嶺野味兒,眾人都胃口大開。阿布難得嘗一回山珍,兩爪抱著狍子ròu專心致志地撕咬著,比吃魚還忘我。
吃完飯後,莊堯向魔鬼松問起了它說過的外國人的事。
魔鬼松回憶了一下,“大概是兩個月前吧,有兩個外國人坐著一個大鳥飛過來了,那隻大鳥在空中被攻擊了,剛好落到了離我不遠的地方,他們就跑到我身邊來了。”
“然後呢?他們做了什麼,讓你知道他們也是為了傀儡玉來的?”
“他們拿出了一個機器,在我周圍探測,還有一個試圖爬到我身上,被我扔下去了。”
“你沒殺他們吧?”
“沒有,應該沒摔死。有一個外國人會說中文,向我打聽‘黑玉’,應該就是你們說的傀儡玉。還威脅我如果不把玉給他們,他們會向我投飛彈。”
“膽子不小啊,估計是覺得自己不能活著回去了,gān脆就無所畏懼了。”
魔鬼松露出無趣的表qíng,“嗯,我懶得理他們。”
莊堯道:“你知道他們是哪國人嗎?”
魔鬼松搖搖頭,“白人長得都差不多,不過我記得他們重複了幾次的一個單詞。”它說了一個單詞。
成天壁道:“這是俄語裡‘不’的意思,那兩個人果然是俄羅斯人。”
莊堯道:“他們那樣挑釁你你都沒殺他們?”
魔鬼松道:“我當時正在睡覺……而且,殺他們也不需要我動手,憑那隻受傷的鳥,怎麼可能飛得出我的森林。”
“這麼說那兩個人死了?”
“啊,是啊,死在西南一帶了。”
莊堯驚喜道:“你知道他們具體在哪裡嗎?他們的屍體還在嗎,身上帶的東西呢?”
魔鬼松翻了個白眼,“你想要的話,我把東西送出來吧。”
“太好了。”莊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唐大校。”
唐汀之坐得離他們有點遠,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怎麼了?”
“那兩個俄羅斯人死在了森林裡,他們遺留下來的東西很可能也還在,松樹現在要把東西送出來。”
唐汀之眼前一亮,“很好,希望他們身上帶了些有價值的東西。”
過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那個魔鬼松曾經坐著從森林裡出來的、如蛇一般起伏的樹根,像傳送帶一樣載著一些東西從森林深處移動了過來,一會兒就到了他們面前,把載著的東西拋到了地上。
他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個巨大的鳥巢,鳥巢上還有四個鴕鳥蛋那麼大的鳥蛋。
“這個……”叢夏皺眉看了一會兒,突然,在鳥巢的底部發現了一個很眼熟的東西,此時天已經黑了,月光根本透不進密林,他們靠著火把取光,叢夏立刻qiáng化了夜間視力,果然,鳥巢底部有一節人的骨頭!
莊堯蹲了下來,道:“什麼禽類拿他們的骨頭築巢了嗎?”
魔鬼松“嗯”了一聲,“這些鳥長得太大,有時候樹枝無法承重,就需要加一些shòu骨作為骨架支撐。”
“他們帶來的東西呢?”
“都在裡面。”
唐汀之抽出軍刀,“只能把鳥巢拆了。”
鄧逍拿起一個大鳥蛋,“哎喲,這蛋好大,什麼鳥啊,好不好吃啊。”
三兒過來看了一眼,“山鴿子,不好吃,ròu死硬。”
“那蛋好吃嗎?”
三兒嘻嘻笑道:“蛋還不錯,蛋huáng特別大。”
莊堯瞪了他們一眼,“放下,這些蛋要帶回北京。”
鄧逍鬱悶地把蛋放到了一邊。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那個大鳥巢給拆了,搜出一大堆人的骨頭,還有一個布包和一些零碎的不屬於這個森林的東西。
唐汀之和莊堯蹲在地上,徒手把那些東西從雜糙、樹枝和糞便里一樣一樣地清理了出來,找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莊堯清點著物品,“有電腦,有筆記本,有U盤,有解碼器,有採集的樣品,還有寒武能量測試儀,他們的測試儀比我的還小一號,值得借鑑。”
唐汀之點點頭,“收穫不錯。”
艾爾拿了條熱毛巾過來,蹲下來給他擦著手,“你看看你的手,你不是外科醫生嗎?”
唐汀之道:“我又不會帶著細菌進手術室。”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的手受過傷,要儘量少接觸髒東西。”
叢夏看了一眼唐汀之的手,發現他兩隻手的手心都有燙傷的痕跡,雖然不嚴重,但是多少有一點猙獰,至少掌紋已經看不清了。他想了想,說:“大校,這些傷疤影響你的工作嗎?”
唐汀之搖搖頭,“已經好了,掌心肌ròu靈活度差一些,增生皮膚會略微影響我對溫度的感知,其他基本不影響。”
艾爾嘟囔道:“影響手感,喂,這個你能治好嗎?”
叢夏摸了摸腦袋,“我沒修復過傷疤,但我可以試試。”
唐汀之把手伸了過去,“哦?你試試吧。”
叢夏抓住他的手,把能量注入了他的手心,加速細胞的新陳代謝,修復那些壞死的燙傷皮膚,增生的傷疤慢慢地平復了下去,直到皮膚變得完好如初,再也找不到一點受過傷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