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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輪椅上的人顯然是身份最尊貴的,被小心翼翼的推到關押他們的囚室前。
眼前的人年齡不大,看上去卻有些病態的蒼白,消瘦的下巴帶著幾分yīn狠,嘴角噙著雀躍的笑容,眼中全是歹毒的光芒,他聲音帶著興奮的顫抖,拿腔拿調的開口,“金少爺,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呀,可還記得愚兄?”
小寶疑惑的看著他,似是想不起來眼前的人是誰,和他有何淵源,為何表情言辭中都帶著再明顯不過的恨意,當他的目光從那張yīn損的臉慢慢下移到那人長衫下有些不正常的隆起的膝蓋骨時,小寶豁然瞪大了眼睛。
而金家二老早已經恐懼的說不出話來。
第六十一章
“金少爺真是貴人多忘事,我這張臉你記不得了?”那人把身子前傾,一張慘白的臉在昏huáng的光亮下忽明忽暗,他拍拍自己的腿,“這雙廢腿金少爺總還記得吧?”
小寶勉力張嘴,“……是你……”
“金少爺想起來了,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我以為一輩子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呢。”說完竟自顧的嘿嘿笑了起來。
小寶挪動身子下意識時的將二老擋在身後,“這是你我的恩怨,你有什麼衝著我來。”
“呵呵,你逞什麼英雄,我當然衝著你來,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價才能出現在這裡嗎。”
金夫人突然衝到牢欄前,跪倒那人面前哀求道,“齊少爺,曉彬,你看在你爹與我家jiāo情不淺的份上,放過小寶吧,你們當年都年幼不經事,我們對你一直有愧……”
“住嘴!!”那人臉上肌肉抽動,突然大喊出口,“有愧個屁!!我爹就我一個獨子,我成了廢人,你以為我爹能咽下這口氣!!我能咽下這口氣!!要不是你金家財大勢大我們能吃這個虧!!我一輩子就盼著這一天!!盼著你們金家有一天被我踩在腳底下,為我這雙腿討回個公道!!!!”
金老爺也爬到牢欄前,顫聲道,“當年之事,已說不清對錯,這些年我們金家給你們諸多補償,曉彬,你爹能有今天,全是依仗我們,那事過去那麼多年了,你就放過小寶吧,金伯伯給你陪不是了,你放過小寶吧,金伯伯給你陪不是了。”說完硬生生給齊曉彬磕頭。
“爹!!娘!!”小寶衝過去一把將兩人拉了起來,嘶喊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怎麼能給他下跪!!”
他金小寶再不濟再沒用再孬種,這輩子不能讓他爹娘為了他給別人磕頭!!!
金老爺急道,“這時候還在乎這些做什麼!曉彬,你放過小寶,金伯伯現在雖然被抄了家,可還有不少私藏,都給你,都是你的,你放過小寶吧。”
齊曉彬冷哼一聲,“你把我當傻子,你就算真有東西,也輪不到我,我去淌那趟渾水,純粹找死,我也不要錢,多少錢都買不來我的腿!!!”
齊曉彬一個手勢,身後的兩人上前打開囚室的門,將小寶從裡面拖了出來,任金家二老如何哭喊求饒都沒用。
齊曉彬冷冷的瞥了二老一眼,“算你們兩個老東西走運,有人保著你們不讓動,可是金小寶,無論花多大代價,我一定要他賠我的腿!”
小寶面如死灰,毫無抵抗的被拖出了囚室,對於即將面對的,無論是什麼,他已經怕的渾身發抖。
他爹娘的哭喊聲仿佛遠在天邊,他被拖拽著通過yīn暗的廊道,拖向他恐懼的命運,腦海中翻湧著和齊曉彬的恩怨。
說來諷刺,居然又是和薛家有關。
那年他十六歲吧,正是肆意張狂的年紀,在整個江南可謂呼風喚雨,無論走到哪裡都是一呼百應,風光無限。
有次和幾個朋友在勾欄院飲酒作樂,正在興頭上,突聽到隔壁有女人悽厲的哭喊聲和求饒聲。
問身邊作陪的姑娘,個個都面露懼色,語氣又掩不住的恨意,說隔壁是蘇州下面一個縣官的兒子,官職說大不大,但一樣得罪不起,這人玩兒女人的手段極其殘忍變態,據說在自己家裡已經玩兒死了個丫鬟,沒有姑娘願意接他的生意,可他總帶著幾個能打的家丁,來了就趕不走,橫得很,媽媽也不敢逆他,只好抽籤,誰碰上他誰倒霉。
他當時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加上酒勁上來,算作平時也不會把一個小知縣的兒子放在眼裡,這時更是不當回事,招呼著朋友就要去伸張正義。
當時也沒想將他怎樣,只叫招財教訓了他一頓,沒想到他就此懷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