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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昕氣憤的又踹翻一個凳子,什麼偏偏如玉、儒雅俊秀,這一刻這些好詞都與他無關。即使這一身高貴氣派的衣服,現在也遮不住他一身的暴躁之氣。
沈黎昕覺得自己越來越暴躁了,已經忘了引忍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緒,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了。他只知道司徒玄現在對凌雲霄態度不明,不知道是不是還把他當成眼中釘,這麼跑出去,會不會正巧被抓了。還有就是,等我氣消了再回來不就好了,說幾句軟化不就行了?你就是個臭流氓,要什麼臉,耍什麼性子!竟然一句話不說就敢跑,那行啊,有本事就永遠別回來!
先不說沈黎昕氣的發飆,單說凌雲霄,他也知道把沈黎昕惹發火了,就想著出去找點好玩兒的樂子,帶回去哄一哄,可是能送他什麼呢?司徒玄準備的太齊全了,連衣服都是一車一車的往王府送,他能送點什麼有新意的呢?
打算給沈黎昕一個驚喜的凌雲霄被沈黎昕當成了不告而別,沒想到順毛不成,反而把一個溫潤的人直接惹得暴跳如雷。
他晃晃悠悠來到大街上,心說趙子然對哄人在行啊,雖然他只會言語調戲不敢真刀實槍,但是理論豐富,既然這樣那就去請教一下。於是凌雲霄來到了皇城的一家青樓——滿園香。
這一片兒的人都知道,滿園香的姑娘個個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最主要的是賣藝不賣身。這些姑娘們大都來自天南地北,都是些孤苦無依的人,現在被聚在滿園香,也都是陪客人彈彈曲、下下棋、聊聊天、吃吃飯、喝喝酒啥的。
凌雲霄按著趙子然給自己的地址找過去,發現大門緊閉,這時候他才想起來,不管是什麼樣的青樓,白天都是不營業的。他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看樣子晚上得下雪啊,還是趕緊去填飽肚子,買點禮物給呆瓜順毛,要不然地板太涼了!
滿園春的對面就是一家酒樓,現在正是吃飯的時間,皇城來往的商賈最多,所以二樓早就沒了位置。凌雲霄也不是講究的人,直接在一樓找了個偏僻的地方,點了幾個菜,要了壺酒,自斟自飲。
他想要不然去給沈黎昕買把琴得了,因為沈黎昕說過會要一把屬於自己的琴,可惜知音難覓,琴也是有靈性的。這麼多好琴沒有一把是沈黎昕看的上的。可是這琴去哪兒找呢?他想到了墨斐,地圖是有了,可惜離這裡太遠,他也一時走不開。正當他糾結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女生,帶著驚喜傳來:「霄哥!」
凌雲霄挑了挑眉,怎麼聽著這麼熟悉呢?
沈黎昕氣的午飯也沒吃,天都快黑了,凌雲霄還沒回來。他現在的心情,就跟著天似的,壓抑,陰沉,卻找不到突破口,無法宣洩,只能堵在心口,憋得難受。
「主子,變天了,加件衣服吧。」小卓子拿了件白色的斗篷,見沈黎昕站在門口,忍不住勸他。
沈黎昕沒有回話,小卓子看了看他的臉色,小心的給他披上之後,開口勸道:「主子,回屋吧,您昨夜本就沒睡好,午飯又沒有吃,這麼熬下去身子骨撐不住。」
沈黎昕抬頭看天,細小的雪花零星的飄了下來,寒風吹過,這雪就這樣不由自主的隨著風起舞,有的本該往北飛,卻被風吹的向了南,真是身不由己!
「讓人帶些木炭和棉衣棉被,給司徒衛送去。」
小卓子應了聲是,給不遠的下人打了個手勢,讓人照做。自己還是站在沈黎昕身邊,陪著他站著。
沈黎昕依稀記得,十年前凌雲霄消失,也是這個地方,也是一個雪天。那年的雪好像來的特別早,倆人站在窗邊看雪,凌雲霄還是個少年摸樣,他對自己說哪天師父找到了我,一定帶你一起走,我一定不會拋下你的!
可惜,當晚他就消失了,只給自己留了個紙條:有緣他日再重逢,勿尋、勿念。
這一次凌雲霄走了,是不是還像上次那樣,一去不回呢?
正當沈黎昕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口的守衛跑來了,「王爺,門口有個小孩兒給您送了封信。」沈黎昕應聲回頭,小卓子檢查之後發現沒什麼問題,這才遞給他看。
信上的話很簡單,凌雲霄說有急事,讓他不用擔心,最後還囑咐他勿尋、勿念。沈黎昕笑了笑,把信緊緊攥在手裡,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又是這句勿尋勿念,一樣的地點,一樣的雪夜、一樣的語氣。只不過上次是衛長風替他寫的,這一次是他自己寫的。
「小卓子……」
「奴才在。」
「你說我是不是總保不住自己喜歡的東西?東西是,人也是。」
小卓子知道他心裡不好受,可也不敢說什麼,只能溫言安慰:「凌大人可能暫時有急事,過不了幾天就回來了,這信上不是說了嗎,讓您別掛念。主子趕緊回屋,先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沒準明天凌大人就回來了。」
沈黎昕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讓小卓子心裡更擔心了,比哭好看不到哪裡去。
「主子……」
沈黎昕擺擺手,「沒關係,你讓我靜一會兒,下去吧!」
已經出了城的凌雲霄突然沒由來的一陣心悸,他捂住心口緩緩地把氣喘勻,暗暗皺起來眉頭。跟在他身後的紫衣女子見他臉色不好,一臉擔憂的問:「霄哥,你沒事吧?」
凌雲霄搖了搖頭,「沒事,趕緊走吧!」
沈黎昕就這麼在門前站到半夜,小卓子在後面拿著傘,心裡叫苦,沈黎昕不喜歡打傘,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雪地里,連頭髮都被染上了一層白雪,冷的沒有一絲人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