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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退開了去，秦素刻意慢了一步，眼看著已經看得清騎馬人的臉了。他裝作受了驚嚇，呆呆站在那裡不動。
“吁——”那人馬術不錯，及時喝住了馬。秦素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你找死？”一個冷厲的聲音居高臨下地呵斥。
秦素抬起臉，一臉驚慌地看著他，大大的眼睛裡甚至還有被嚇到後溢滿的淚水。
“對……對不起……我……”秦素貝齒輕咬紅唇，一臉無辜驚恐。配上他惶恐低柔的聲音，帶著一點哽咽，讓人再生氣也沒了火氣。
了解自家少爺脾氣的護衛不禁在心裡暗嘆：這樣的尤物讓少爺見著了，只怕是有來無回的命。
“你叫什麼名字。”果然，王宗炎的口氣軟了下來，帶著一點邪肆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秦素。
“小人……徐清書。”秦素低垂著眼，不敢看他。
“清書？好名字。”那個人漫不經心地說。
這句話微微讓秦素有點驚訝。好像很久以前也有個人這麼說過……是李騏啊，只是同樣一句話，說出來卻是兩種感覺。李騏是真心實意，而這個人只是敷衍的誘哄罷了。
“傷到了沒？”王宗炎問。
“沒……沒事。”秦素掙扎著起身，裝作腿軟的樣子。
“跟我回去讓大夫看看吧。”說著也不管秦素同不同意就一鞭子將人卷上了馬，奔馳而去。
“大人，小人真的沒事……”秦素裝作慌張的樣子，不敢倚在王宗炎的胸口。
“有傷沒傷大夫說了算。”煮熟的鴨子怎麼能讓他飛了，王宗炎一眼就看上了這個人，是他喜歡的那種，自然不會放過。
到了王府，他還真讓大夫來看了。
“沒傷到，只是受了點驚嚇。”大夫一把年紀了，白鬍子白髮的。
王宗炎譴了他去煎藥，一邊問秦素：“你家住何處，可是長安人氏？”
秦素搖了搖頭，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我沒有家人，前幾年東郡東海縣一場疫病他們都不在了，我在外遊學躲過一劫……”這也不是他瞎編的，否則一查便知。那個真正叫徐清書的人家住東郡東海縣，家人也的確因為疫病過世，東海縣人死得七七八八，只怕也只有戶籍可查，至於他是不是李代桃僵，沒了親戚朋友，就沒人知道了。
“那你有地方落腳麼，嗯？”
秦素搖搖頭：“我初來長安想謀個生計，還沒來得及落腳。”
“不如住我這兒，算是賠罪？”王宗炎雖是徵詢的口氣，卻隱隱帶著一股不從也要從的霸道。
“不會太麻煩麼？”秦素眼中有猶豫，那雙杏眼裡的不決，帶著幾分怯怯的柔順。
“不，我正少個人可以說說話。”王宗炎見獵物上鉤了，不禁臉上是得逞的喜色，讓他原本英氣逼人的臉透著幾分邪肆氣息。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秦素一臉受寵若驚地看著他，一雙杏目透著欣喜。因為年少，這神情還透著少年的靈秀可愛。
只是這個“好人”，說的人覺得真是噁心至極，不知聽的人作何感想了。
第五章 身陷狼穴
進了王府幾日，秦素卻覺得愈發看不透王宗炎這個人，原以為他不過是仗著哥哥妹妹的權勢在京城胡作非為，雖氣焰熏人但卻只不過是有些後台罷了。但是呆的久了卻覺得這個人頗有幾分深不可測。
他性喜男色是世人皆知的事情，還喜歡誘哄那些不知世事的孩子，騙的他們真心相許再狠狠拋棄，若是順從還好，不順從的只怕還得受不少罪。秦嵐就是因為抵死不從才遭了那麼多罪，最後不堪虐待自殺身亡。
對於這幾日王宗炎的殷勤，秦素不做表態，還略作暗示，欲拒還迎，既不讓王宗炎輕易得手，又不讓他死心。
可是……
這個人，為什麼讓他覺得……
周身是那樣的凜然孤獨。
不錯，是孤獨的味道。
“清書，還沒用膳吧，一起？”王宗炎推門進來。
秦素原本正看著窗外的花圃發呆，一聽見他的聲音，立刻眼神一厲，又旋即垂下眼帘，收起一切情緒，轉過身來。
“大人不是還有公務麼？”秦素微微一笑，燦若桃花。
“沒事，一會的功夫而已。”王宗炎擺擺手，一排侍女魚貫而入開始鋪桌上菜。
秦素……只是在心裡冷笑，再怎麼隱藏也掩蓋不了他霸道專橫的性子。
秦素與王宗炎相對而坐，執箸對食。
“菜不合胃口麼？吃得這麼少，嗯？”王宗炎關切的問。
“不是，是沒胃口。”秦素抬頭，莞爾而笑，眼中卻有幾分落寞。
“怎麼？看你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不，只是有點無聊罷了。”秦素輕聲說。
“要出去走走麼？我陪你。”王宗炎說。
“啊，這就不必了，大人事務繁忙，我自己隨便走走。”秦素連忙拒絕，他可不想被人看見。
“這幾日事情比較多，你自己出去走走吧，等過幾日閒下來了我再陪你走吧。”王宗炎笑著說。
“好。”秦素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甜美而清澈。
“你高興就好。來，多吃點，你太瘦了。”王宗炎幫秦素夾了一筷子的紅燒五花肉。
秦素強忍著噁心夾起了那塊肉，塞進嘴裡，一陣胃裡翻騰，卻還是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這世間大概不會有比這筷子肉更難吃的東西了，不僅是難吃，還是噁心。
為什麼他要吃下去？真是噁心至極。一想到那筷子是他用的，上邊還占了唾液……
秦素頓時胃裡又一陣翻江倒海，勉強保持微笑：“稍等。”
說完悠悠然地去了茅廁，蹲在那裡大吐特吐，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吐完抹了抹嘴，洗了把臉又悠悠然地回去了。
“來，多吃點。”王宗炎又夾了一筷子油燜雞肉給秦素。
秦素胃裡已經沒什麼東西了，勉強一笑：“我不大喜歡葷腥的東西，你嘗嘗。”又把雞肉夾回了王宗炎碗裡。
好在某人一臉驚喜，一口吃了下去。
秦素除了噁心別無他感，只管自己扒著飯。
一頓飯好歹熬了過去，還好他不大來，不然他遲早會心力交瘁地死掉。
不過好歹付出還是有回報的，至少他得到了外出的許可，再悶在王府里只怕他會悶死。
以色侍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春天來了，天漸漸暖了起來。
王府里種滿了桃花，開的時候一片一片淺緋色，如同綺麗的夢境。
秦素站在桃花樹下，靜靜地觀賞桃花的美。
“清書好興致。”
秦素回過頭，是王宗炎站在涼亭中，遠遠地對他微笑。
“……”
“怎麼不說話？”王宗炎走上前來，關切的問。
“不，只是現在有點意興闌珊了。”秦素淡淡地說。
“清書可是怪我壞了你的雅興？”
“……不敢。”秦素幽怨地瞥了他一眼，轉過身去。
“可真是怨我了。”王宗炎低笑，突然從秦素身後環抱住他，把臉擱在秦素瘦削的肩上。
“你——”秦素輕輕掙扎了一下。
“別動，我只想抱抱你罷了。”誘惑而有磁性的聲音在秦素耳邊響起，夾著一股暖暖的呼吸。
秦素臉一紅，甚至連耳朵也紅了。
“呵呵，不逗你了，看把你窘的。”王宗炎又忽然鬆開了手，好似只是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
“大人，你——”秦素轉過羞紅的臉“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飛快跑掉了。
那臨別一瞥倒是有幾分含嗔帶怨的風情，看得人心裡突地一顫。
不枉他耐著性子等他上鉤，這樣的尤物自然有好好品嘗才有味道。
王宗炎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了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
魚兒快上鉤了吧。
只是不知道，究竟誰才是那條魚。
第六章 所謂緣分
今日是十五，正好有相國寺的廟會。
秦素出門去那裡轉轉，王宗炎本來還想派兩個護衛跟著他，卻被秦素婉拒了，於是一個人出門。秦素身份已經被確認過沒有問題，這才讓所有人對他失去了警惕。
一個人走在路上，秦素有點心不在焉。住在王府時拼命想出來走走，出來走時又覺得無處可去。一個人，到哪裡不一樣呢。
最後還是隨著人流去了相國寺的廟會。
前塵種種，如若前生。彼時的溫馨還在，如今卻只剩一派蒼涼。
人來人往，哪一個都不是他想見的人……
“徐兄？”一個帶著微微詫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秦素回頭，又是他……李騏。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李騏微笑著說。
“……”為什麼每次出來都會遇見他。
“怎麼，徐兄不想見到在下麼？”
“不是，只是覺得很巧。”
“無巧不成書啊。這就是緣分啊。”李騏頂著一張冷峻的臉說著這樣的話……當真讓人覺得……詭異。
不知怎麼回事，秦素突然笑了出來。不能怪他，只是李騏的話配上他的表情實在是很有喜感的一件事。
“你……”李騏看著眼前的人笑靨如花，竟然一時間挪不開眼。
“抱……抱歉。”秦素擦了擦笑出的眼淚，“只是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也好久沒有這樣笑出來了。”
“你高興就好。”李騏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笑得那麼開心，又問不出口，只好來了這麼一句。
秦素微笑，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臉，還是忍不住想笑。笑一次那是意外，再笑下去就是大大的不禮貌了。
秦素正色道：“李兄也是來逛廟會麼？”
李騏點點頭：“我也是難得出來一趟，就遇上你。”
秦素笑過之後心情正好，不由邀請：“不如一起走走？”
“求之不得。”李騏忙不迭地答應了。上次見到他時邀請他逛夜市被拒絕，他可是失望得很。今天他竟然就這麼來邀請他了，真是喜不自禁。
兩個人邊走邊看，李騏顯然很少出門，對街邊稀奇古怪的東西頗有興趣，秦素就一一給他解釋。
“那個啊，是芝麻糊，味道不錯的。你沒吃過麼？”秦素奇怪地問李騏。
“啊，沒有，家裡不大讓我吃這些民……外面的東西。”李騏說。
“呃……這可不好，別看它黑不溜秋的，其實味道很不錯的。”秦素微微一笑，“老闆，來兩碗哦。”
於是，兩個人蹲在街邊吃著黑糊糊的東西。
“很香啊。”李騏喝完咂咂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