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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了,睡了。

    別了,宗炎,李驥。

    別了。

    第三十三章 魂兮歸來

    薄冰:最後……晚上11點收工,一天一萬九,我瘋了。

    脖子好疼,PP好疼(是坐的……)幽怨,原來坐久了腰也會疼。好歹快完結了啊,撒花,明天再一萬三就差不多了。不過……大概麽可能了,要死人了。

    李驥似乎總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裡,秦素站在一望無際的開滿蓮花的湖面上,對他遠遠微笑。

    “李驥,你騙我。我恨你。”

    秦素微笑著吐出令人心驚的語言。

    “你滅秦家滿門;你斬了宗炎;你還騙我……”

    騙我的心。

    恨你,恨你,恨你。

    秦素站在蓮花里,笑容乾淨明麗。

    “我要走了,再也不要回來了。”

    說完,湖面上驟然湧起漫天的白色煙霧,遮住了他的身影。

    “李驥,欠我的,總是要還的。”

    伊人的話還繚繞在耳邊,人卻已看不見。

    猛地睜開眼,天還沒亮。

    摸了摸身旁的人,空的,李驥坐了起來,叫來了門外的侍衛,得到答案,秦素回去了,回秦家,沒多久。

    心頭猛地一跳,回憶今晚他的種種反常,頓時心沉了下去。

    “備馬,快!”

    一路追去秦府,心裡默默祈禱:秦素,你不要有事啊,千萬不要!

    從來不相信什麼神靈,從來都只相信自己的李驥,這一刻卻只能祈求上蒼不要帶走秦素。

    無視下人驚悚的眼光,李驥幾乎是飛奔進了秦素的房間,撞開門。

    一室的黑暗,還有……瀰漫在月光里的血腥味。

    跟來的管家點亮了房間的蠟燭,燭光下,是秦素沉睡的面容。

    蒼白如紙。

    氣若遊絲。

    “秦素!”李驥顫抖著手拉開錦被。

    鮮血淋漓。

    “太醫,叫太醫!”

    探著秦素的鼻尖,還有微弱的呼吸。

    可是這一床的血,好像早已耗盡了他的生命。

    等不及太醫了,李驥取了腰帶繫緊了秦素的手腕,阻止血再留下去。

    再流下去,他真的會死。

    這一床的鮮血,就好像在嘲笑他的無力一樣。九五之尊如何,真龍天子如何,還是一樣救不了自己所愛的人。

    人的生命,遠比想像的脆弱。

    死亡,也遠比想像的要近。

    秦素啊秦素,你這是用你自己的死來報復我麼?

    你的恨,竟然深到了這樣的地步。

    “皇上,秦公子的命保住了。”太醫也鬆了一口氣。

    這年頭,這行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是掉腦袋的命。

    “他什麼時候會醒?”李驥擔心秦素一夜未睡,多少有些倦了,再加上近來遼國的戰事,有些心力交瘁之感。

    “這個……少則一兩日,多則三四日。”太醫說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個人還活著,還活著……

    還能和他一同活在這個世界上,太好了……

    秦素啊秦素,朕絕不讓你死在朕的眼前。

    等你醒來,朕絕不再放開你!

    “你不是說要跟我走麼?”王宗炎站在王府的花園裡,問秦素。

    “我走不了了。”秦素哀戚地抬頭,看著他。

    “……不走了麼?”王宗炎似乎很失望地說。

    “不,我們走,我不要留下來。”

    可是他動不了,只能眼看著王宗炎失望地漸行漸遠。

    “等等我啊……”秦素想要大叫,卻發不出聲音。

    “不許走,秦素。”李驥從後面抱住他,將下巴支在秦素的肩上,說道。

    “我不要,不要不要!”秦素搖頭叫道。

    “跟我走吧,我們回去。”李驥拉著他的手,拖著他走。

    “李驥,我恨你恨你恨你!”秦素尖叫,拼命掙扎。

    ……

    那個人,在昏迷的時候都不安穩呢。

    李驥拂去他額前的髮絲,端詳他沉睡的臉龐。

    似乎是被夢魘折磨著,他皺著眉,不安地扭動著頭。

    李驥俯下身輕輕吻了他的臉頰,然後見他漸漸安靜了下來,嗯了一聲,然後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迷茫的,水潤的眼睛。

    就像是初生的嬰兒一般純淨。

    “秦素。”李驥微微擔憂地叫他。

    秦素看了他很久,閉上眼。

    “你死了,還是我活著?”嘶啞的聲音問道。

    “你活著,我們都活著。”

    秦素扯出一抹淒涼的苦笑。

    “我又負他……”

    如果不是看在秦素現在身體虛弱的份上……

    罷了,他有什麼資格說他。

    再說,他活著,就是最大的優勢。他還有很多很多時間去獲得秦素的心。

    “先別說了,喝點水吧。”

    秦素也不鬧,乖乖地順著李驥的攙扶坐了起來,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清涼的水進入到了無力的身子,好像給了他一點活下去的力量。

    醒來了,活著,好像也沒有太多想法了。

    活著就活著吧,既然死過一次,就真的該放下了。

    他從來是隨遇而安的,只是命里坎坷,逼得他一次次去掙扎。

    “李驥,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秦素的聲音很低,透著徹骨的疲倦和絕望。

    “你從來都沒有錯,是我錯了。”李驥輕柔的吻落在了秦素的額頭上,溫柔的,心疼的,憐惜的,“就算要下地獄,那也是我。”

    我的手上早就沾滿了血腥了,兄弟的,父皇的,還有無數無辜的人。

    以後,還會有遼國的……

    我早就不在乎了,我只想用我這雙血淋淋的手,抓住你。

    “素兒,什麼都別再想了,留在我身邊。”

    秦素卻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般,喃喃地說:“我想回家。”

    “回家,回家……”

    “回江南,去看蓮花……”

    “聽著採蓮的歌,在荷葉底下睡著。”

    “荷葉底,看得見一片片藍色的天……還有小鳥和蜻蜓……”

    可是,他的夏天已經過去了,即使是溫暖的江南,蓮花也只剩下了枯萎的殘荷。

    他要的,從來都太晚。等到一季花落,他才會記得那些花兒的美好。

    人,也每每等到錯過,等到不能相守,才想起那個人的好。

    李驥說不出話來。只能抱著他沉默。

    秦素要的,太簡單。可是最最簡單的願望,卻往往成了最最難以實現的悲哀。

    他的脆弱,他的無奈,還有他說不出口的悲哀與思念。

    “素兒,你只是太累了,睡吧,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李驥低低地在他耳邊說。

    “你騙我,你又騙我。我知道一切都不會好了……不會了。”秦素輕聲說道。

    你騙我,你總是騙我。

    可是,我卻情願你永遠騙得我什麼都不知道。

    只要不知道,即使瞎了,我也可以閉著眼騙自己是天太黑。

    偏偏,你的謊言總有揭破的一天。

    我不要那一天。

    第三十四章 並蒂蓮花

    你瞞我,你騙我。

    是。

    那麼,就騙得更久一些,瞞得更深一些吧。只要我不知道,就永遠活在我自以為是的真相里,活在南柯一夢裡……繼續瞞我,繼續騙我,只要,我不知道,就好。

    “素兒,該喝藥了。”李驥端著一碗深褐色的藥,坐到秦素身邊。

    秦素懶懶地抬起眼,微微張開嘴,順從地喝下一勺一勺送來的藥。

    苦的,加了甘糙的苦,甚至不如最最純正的苦味。似甜非甜的味道,讓人很不舒服。

    可是秦素卻什麼也沒說。

    流到嘴角的藥汁被細心拭去。他應該受寵若驚麼?竟然得到九五之尊如此細心溫情的照料。

    呵呵,誰喜歡,就拿走吧。他不稀罕。

    輕柔的吻落在唇上,卻沒有深入遍匆匆離開。

    那個人,也有不敢的事情麼?秦素垂下眼帘,微微地冷笑。

    弒君弒父滅人滿門,他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卻連一個吻都不敢要麼?

    “素兒,要去外面走走麼?”李驥的聲音很溫柔,是刻意壓低了的溫柔,反而讓人覺得虛假。

    他的小心翼翼,秦素要不起。

    搖搖頭,不語。

    秋天了啊,這麼冷這麼蕭殺,他喜歡的花都不在了……還有什麼可看的?

    “你好好休息吧,我晚點來看你。”

    秦素好似沒有聽見一般,默默地看著窗外。

    桂花的香味湧入了窗子。

    桂花,甜甜的香味,卻容易讓人想起故人。

    李驥走了。

    秦素起身,身子還不算利落,卻還能支撐著起身。

    站在窗前,看著散發著清甜香味的桂花,總覺得……那麼一星半點的思念和悲哀。

    寒蟬的聲音,帶著嘶啞的悽厲,就像是在和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

    可是他沒法告別了。

    他也走不了了。

    提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了一首詞:

    *********

    離雁綿延十月天,

    塵香落花現。

    桃夭復復幾數年,

    舊地人不見。

    忽聞高牆夜笛聲,

    憑窗空對月。

    疏影落紅有誰憐,

    曲終人不眠。

    **********

    他的桃夭,早已死在了春末的那一場虛假的真相里。

    再也……不會回來。

    (同樣的,請無視這一首)

    天是真的漸漸冷了。

    至少,早晚的時候,風很涼。

    去清澤湖看的時候,千葉白蓮花都枯萎了,只留下星星點點的殘葉。枯萎的、捲曲的、東倒西歪、枯黃一片。

    明明還是不久以前,六月二十四,蓮花的生辰。在月光下,與那個人同舟賞荷。他送了他一朵蓮花。

    並蒂的蓮花。

    那朵花去了哪裡?早已凋謝了吧……

    那淡淡的荷香,終究沒有維持多久。

    一個人的心可以有多堅定?他不知道。

    也許是永遠,也許,只有被月光迷惑的那一瞬間。

    就這樣,成全了那一刻的永遠。

    ……

    下雨了。

    秦素站在窗前,看著細細的雨絲落下,微微濡濕了他的臉,有一點點淡漠,一點點薄涼。

    一件外衣附上了他的肩。

    不必回頭,就知道是誰。

    “冷麼?”李驥從身後環住他的腰,將下巴支在他的肩上,問道。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

    秦素點點頭。

    這身子似乎真的是被折騰壞了。原本只是體虛,現在生生成了殘病。

    割腕不成,卻還是落下了病根。只怕,這一生都不會好了。

    那又何妨呢?他早就病了。病在心裡。病了很久很久。

    “素兒欠我一張畫。”李驥說。

    秦素略略回想,點頭。

    一張畫像,換一場月下荷塘的傾心。

    ——【清澤湖的千葉白蓮花開了,我帶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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