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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頌平本想找機會敲打敲打溫故,但話還沒出口,就被仲世煌堵回去了。

    仲世煌說:“他受了傷,要休息,有什麼話等他好了再說。”

    耿頌平無聲地看著他。

    仲世煌被看得不自在:“怎麼了?”

    耿頌平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周伏虎跟著仲世煌這麼久,也沒見仲世煌多放在心上,溫故跟了他才幾天?但溫故也是他的手下,這種話說出來厚此薄彼的就不是仲世煌一個人了。他說:“你好好休息,明天天氣好,就回龍城。”

    仲世煌點點頭,等他走到門口,又突然道:“對了,看到我的碳烤大餅了嗎?”

    耿頌平疑惑道:“什麼?”

    仲世煌用手比了比盒子的樣子:“我放在車裡的。”

    耿頌平簡直無語:“這種時候你還惦記著大餅。”

    仲世煌瞪了眼睡得心安理得的溫故,心想:誰讓他倒霉,碰上這麼一個挑食的保鏢。  

    “你要是想吃,我讓人去買吧。”遭了這麼大的難,醒過來想吃幾個大餅也沒什麼。耿頌平很無奈。

    送走耿頌平,病房就剩下溫故和仲世煌兩個人。

    仲世煌看著溫故的睡臉,心無比柔軟。

    在車飛出去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充滿了恐懼、驚慌和不甘。

    可是這個人在那裡,安靜地坐在他身邊,一臉鎮定,好似天塌下來,他都會一肩扛起,好似他們正在經歷的並不是一場生死劫難,而是坐著遊樂園的過山車。

    心情突然就放鬆了。

    眼前不再是死神鐮刀投she的陰影,而是藍天,白雲,和那個人的臉。

    千鈞一髮的時候,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他,如同他父母臨死那樣,沒有隻字片語,卻是生死與共的承諾——奈何橋也一起走。

    這樣的類比有點奇怪,畢竟他和趙樹青只是僱主和保鏢的關係,或許再進一步,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朋友,但不管怎麼樣,那一刻,他很滿足。

    ☆、翻車之禍(中)

    醫院伙食做得相當隨便,不但溫故沒碰,連仲世煌也只吃了兩口。好在沒多久耿頌平就送上熱騰騰的碳烤大餅,一人一個抓著啃。  

    耿頌平看得心酸:“堂堂凌天集團大少爺,居然頂著一頭包躺在病床上啃大餅啃得這麼香。”

    仲世煌嘴角抽了抽:“挺正常的一件事,怎麼到你嘴裡這麼膈應人呢?”

    耿頌平道:“你小時候,碗裡少一塊肉都不肯吃飯,看看現在,簡直判若兩人。”

    被他這麼一說,仲世煌也覺得奇怪。這大餅還是糖做的餡,換以前,那是餓死了也不願吃一口的,怎麼今天這麼香?

    他瞄了溫故一眼,溫故兩隻白爪子抓著餅,專心致志地啃啃啃,一顆小平頭上上下下地顛動,完全不見早前那一口半口的忸怩樣,頓時覺得這餅雖然是糖餡的,但就是香啊。

    仲世煌看溫故的眼神讓耿頌平很陌生,那淡淡的寵溺讓他淡淡的蛋疼。但想到兩個人剛剛死裡逃生,建立革命友情也很正常,就釋然了。

    他說:“剛才你表哥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在趕來的路上,問我醫院的地址和病房號碼,還讓我別告訴你,給你個驚喜。”他用“你表哥”來替代劉漢思的名字,顯然是不認同他忙裡添亂的行為。  

    仲世煌道:“他不是胃疼?”

    耿頌平道:“我看是腦抽。”

    仲世煌瞪了他一眼。

    從小到大,耿頌平和劉漢思就合不來,三人從不在一塊玩,有時候還暗地裡拔河,拼命拿好東西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仲世煌目光瞟到溫故身上,溫故吃完大餅正擦嘴。

    說起來,現在又加了個趙樹青。在冷寂的夜為哭泣的他煮雞蛋,在生死關頭抓住他的手,雖然吸引注意力的方法很另類,但效果槓槓的。像現在,耿頌平還站在這裡,自己胳膊腿都疼著,最需要的是睡眠,可眼睛忍不住地往旁邊看。

    仲世煌都覺得自己有毛病。

    溫故回頭看他:“怎麼了?”

    “……你嘴角粘著餅末。”仲世煌盯著他的嘴唇,眼神深邃,聲音暗啞。

    溫故抬手擦了擦,沒擦到什麼。

    仲世煌心怦怦直跳,情不自禁地抬起手……  

    “小心!”耿頌平在千鈞一髮之際,接住差點從床上掉下來的仲世煌。

    溫故:“……”什麼情況?

    仲世煌:“……”兩張床怎麼離得這麼遠?!

    耿頌平:“……”一定是他太累眼花,兩個男人之間怎麼可能會泛起粉紅泡泡?

    吃飽喝足,仲世煌和耿頌平終於提起正事。

    “那個人怎麼樣了?”仲世煌聲音低沉,每個音節都透著股冷冷的殺氣。

    溫故驚訝地看他。他見過仲世煌很多面,嗷嗷哭的,哇哇叫的,哈哈笑的,卻沒見過這樣冷酷的。

    仲世煌察覺他的錯愕,扯了扯嘴唇,神色稍緩。

    耿頌平道:“酒精超標,他一口咬定自己是醉駕,撞車是失誤。我調查過他的背景,暫時只知道他叫胡勝才,本地人,在一家木材加工廠當司機。那輛車就是他們廠廠長的,這次是去鑼鼓村送東西給廠長的母親。”  

    仲世煌道:“和姓陳的有沒有關係?”

    耿頌平道:“陳發是Y縣人,這幾年只來過Z鎮兩次,都是探望兒子,應該沒有關係。”陳發就是造成仲國強和劉曉玲車禍身亡的司機。

    仲世煌沉吟:“那謀殺案呢?”

    耿頌平道:“已經確認後山就是案發現場,陳發被扭斷脖子致死,手法十分乾淨利落,雙方沒有過多糾纏。其他還在查。”

    仲世煌思索片刻,突然道:“這兩件事會不會有聯繫?胡勝才會不會是殺陳發的兇手?”

    耿頌平道:“兇手手法乾淨利落,需要極強的心理素質、技巧和力氣,如果胡勝才是兇手,那他的背景一定非同尋常。”

    “看他撞車的瘋狂勁就知道他在殺人方面有很強的心理素質。”

    “當時他喝了酒,酒壯慫人膽。”

    仲世煌道:“那孩子有消息嗎?”

    “還沒有。”  

    “繼續查。”

    劉漢思八點多才趕到,一手提著十四寸小行李箱,一手抓著大衣,行色匆忙,一進病房就帶里一陣冷風。

    仲世煌猛然醒過來,皺眉看了看坐在另一張床上,捧著書看的溫故,慢慢坐起來,喝了口水道:“表哥,怎麼這麼晚還趕過來?”

    劉漢思放下箱子,整個撲倒病床上,伸手去摸仲世煌的額頭。

    仲世煌身體往後讓了讓,哭笑不得:“我是出車禍,不是發燒。”

    劉漢思訕訕地收回手:“好端端的怎麼會出車禍?你知不知道我收到消息之後快急瘋了!”

    看著他焦急的神色,仲世煌放緩口氣:“我沒事。”

    劉漢思道:“人抓到沒有?”

    仲世煌不想多說,淡然道:“司機酒駕,當場就去警局了。”

    劉漢思嘀咕道:“怎麼這麼倒霉,你也是,姨父姨媽也是。”  

    仲世煌眸光沉了沉,眼角看到溫故看過來,身體連忙往劉漢思的反方向挪了挪:“都過去了。”

    “沒有過去。”劉漢思抓住他的手,“你受了傷,我心痛得要死。”

    這樣的肉麻兮兮的話,他和劉漢思以前沒少說。他們一個在國內一個在國外,長年累月見不到面,通過一條電話線互相調侃是常事,可是想到溫故在旁邊看著他,仲世煌就莫名心虛。

    他又朝旁邊看了一眼,見溫故仍聚精會神地看書,突然有點不是滋味,好似自己的一切都引不起對方的興趣。

    “樹青。”他提高嗓門。

    溫故扭頭看他。

    仲世煌本想讓他給劉漢思倒杯水,但對著那雙純淨的眼睛,心裡的喜愛如噴泉一般噗噗噗地冒出來,話到嘴邊就變成:“你渴不渴?讓表哥給你倒杯水。”

    劉漢思:“……”

    溫故:“……”  

    即使被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仲世煌依舊面不改色:“受傷的人要多喝水。表哥,你不介意吧?”

    劉漢思能說什麼?只能強笑著倒了兩杯水。

    喝完水,仲世煌立刻藉口他舟車勞頓一路辛苦,叫來保鏢把他送附近的賓館去了。

    劉漢思雖然不滿,卻也找不到藉口留下,只好暗暗決定明天早點過來。

    可惜仲世煌沒有給他機會。第二天一大早,仲世煌就帶著溫故和耿頌平坐直升飛機回去了,不過他沒忘了留紙條和保鏢給劉漢思,大力讚揚當地碳烤大餅的味道,極力推薦他多留幾天,吃好玩好。

    劉漢思拿著紙條,氣得渾身發抖,捏著手機,臉色像霓虹燈一樣變來變去,最後歸為寂靜。

    仲世煌一回龍城,就被請入醫院從頭到腳檢查了個徹底。有仲敦善監督,他不敢糊弄,乖乖地聽醫生的囑咐,一項一項地配合。等所有流程走完,他才發現自己快一天沒見溫故了,找耿頌平問,耿頌平說他在家裡休養。

    仲世煌道:“怎麼不給他也做個全身檢查?”

    耿頌平道:“我叫了,他不肯。”  

    仲世煌道:“他不肯就不做?怎麼不見你對我也這麼放縱?”

    耿頌平道:“他沒爺爺管著。”

    “……”仲世煌道,“讓他過來做個檢查,就說是我說的,不肯就扣他薪水。”

    耿頌平瞠目結舌道:“聽說他薪水是我發的。”

    “你薪水是我發的。”

    耿頌平:“……”還真是。仲世煌這筆生意是他最大的收入來源。

    仲世煌送仲敦善回古色古香的大宅院後打算回家,但仲敦善不放心他回去一個人,讓他留在老宅養傷。他態度強硬,仲世煌只能妥協,讓耿頌平通知溫故去家裡收拾換洗的衣服過來。

    溫故對現代服裝搭配並沒有什麼概念,就一套套地往裡裝,想起仲世煌平時最常穿的是皮鞋,又塞了兩雙進去。

    耿頌平沒忘仲世煌之前的交代,先把溫故送進醫院,再去送行李。

   

    仲世煌拿到行李,表情既無奈又好笑,這麼大個箱子,裡面竟然全是西裝和襯衫,一件休閒服都沒有,想到自己這幾天要穿著熨燙得筆挺的正裝養病,他就覺得腰板疼,只好讓耿頌平去商場買幾套。

    溫故的健康報告又過一天才出來,同樣沒什麼大事,不過仲世煌還是給他放了個假。

    同時,Z鎮終於傳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那孩子的養母聽說孩子的親生父親陳發不明不白地死在山上,開口說曾經有個自稱姓胡的中年男人來探望孩子,還帶來了一萬塊錢。徐正偉拿胡勝才照片給她,她確認是同一個人。

    壞消息是那個酒駕撞車的司機胡勝才在拘留所自殺。

    仲世煌人在百里之外,不能親自跟進,急得額頭都長了顆痘痘。但經過這次事故,仲敦善對他一舉一動看得很緊,別說再讓他跑去Z鎮,連搬回公寓都不行。

    仲世煌知道上次的事情對仲敦善打擊很大,一個字都不敢反駁,乖乖地呆在老宅子裡休養。這些也就算了,最難熬的是——他已經兩天沒見溫故了。

    ☆、翻車之禍(下)

    好不容易抽出時間打電話過去,對方竟然關機,他坐不住了,立刻打給耿頌平,讓他過去瞧瞧。  

    忙得不可開交的耿頌平無比愁苦,利用午餐時間去公寓瞄了眼,確認溫故面色紅潤,活龍鮮健,立刻打電話向仲世煌報平安。

    仲世煌道:“讓他和我說。”

    耿頌平把手機交給溫故。

    仲世煌道:“手機要二十四小時開機,我隨時查勤。”

    溫故不解:“為什麼?”

    仲世煌被問得一愣,粗聲粗氣道:“你是我的貼身保鏢,就算休養期間,也要保持在崗。”

    溫故以為假期保持在崗是現代社會的特色,主動認錯。

    仲世煌看他態度良好,氣才順了一點:“身體怎麼樣了?”

    溫故道:“好了。”

    “這麼快?”

    “……那還差一點吧。”溫故看不到仲世煌,不知道現代傷藥治癒傷口的速度有多快,只能順著他的話說。  

    仲世煌以為他逞強,打消了讓他立即來老宅的念頭:“呆在家裡好好養傷,其他的不用你操心。”公寓就他一個人,養傷也自在,老宅子人太多,他是保鏢,總不能住在這裡什麼都不干。

    溫故心懷任務,不敢懈怠,“那我什麼時候能見你?”

    仲世煌的心像泡了糖水,一層層地往外冒甜泡泡:“你想見我啊?”

    溫故道:“你是我的僱主。”

    “不是僱主就不見了?!”

    “也不是。”他說話的口氣和語調有點怪,溫故試探道,“心情不好?”

    仲世煌想像著對方講電話時關切的樣子,心癢得厲害,手指在書桌上撓了撓,柔聲道:“好好養傷,早點回來。”

    這樣的溫柔,連溫母都不曾給予,溫故啞然。

    趕著下午開會的耿頌平看兩人沒完沒了地煲電話粥,急了:“哎呀,說幾句就好了,又不是馬上關進雷峰塔,有什麼事不能用自己的手機說?”  

    溫故忙和仲世煌道別,將手機還給他。

    耿頌平道:“我下午還要開會……”

    仲世煌在那頭陰陽怪氣地嘲諷他“心懷天下日理萬機”。

    耿頌平氣血上涌,脫口道:“你當我鵲橋啊!”

    仲世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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