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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故從車裡出來時,他們正打得如火如荼。雖然不能正大光明地插手,但幫個小忙應該沒問題。他眼睛一眨,勒住耿頌平脖子的土系異能者就感到渾身乏力,鬆開雙手。
耿頌平得到自由,抬腳對著火系異能者就是一腳。
大多數異能者雖然擁有異能,但肉搏完全外行。耿頌平近身攻擊,火系異能者便沒了反抗之力。兩人倒在地上滾成一團,不消片刻,火系異能者就被打得鼻青臉腫。
仲世煌見耿頌平危機解除,打算收拾許長生,一回頭就看到那柄長劍調轉槍頭朝自己劈來。毫不遲疑地,他右手吸來車門,劍砍來,車門猛然對摺,將劍鋒牢牢地卡住,左手隨手揮來一塊金屬化作匕首,飛快地割過許長生的脖子。
許長生視力沒恢復,躲閃不及,喉嚨噴濺出一道血痕,人直直地倒下去,很快就斷了氣。
仲世煌鬆了口氣,轉頭就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大大方方地出現在面前。
溫故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飛出去的那塊金屬是自己的面具。仲世煌此舉完全始料未及,所以他現在露出的是完好無損的真面目。
仲世煌:“……”
溫故:“……”
其他異能者本就在觀望和動手之間猶豫不決,見許長生死了,立時成了一盤散沙。不知誰喊了一聲上車,剩下的人紛紛往大卡車跑去。剛從大卡車上下來助陣的異能者見這陣勢,也亂了陣腳,又匆匆上車。
仲世煌回過神,冷冷地看著他們慌裡慌張地逃跑,一點追的意思都沒有。
老范和殺了樓頂異能者的周伏虎一道回來,見人跑了,頓時一驚:“不追?車上有很多武器!”
仲世煌從口袋裡掏出兩個控制器,微微一笑,笑得人心驚膽跳:“的確有很多武器。”
話音剛落,就見兩輛卡車化作兩團巨大的火焰。
仲世煌隨手丟開遙控,轉頭看耿頌平,“你的耳朵怎麼樣?”
耿頌平震驚地看著溫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溫故在他耳朵上抹了一把,消除了傷口都沒知覺。
仲世煌看著溫故,眼神複雜難測,半晌才道:“他想說,他現在滿腹疑問。”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也是。”
43狗尾之戰(下)
溫故想過自己終究會面對仲世煌的質詢,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一時茫然無措。
耿頌平倒回過神來了,驚愕地說:“你真的是趙樹青?”
周伏虎大步跨來,一把摟住溫故:“我就知道,你這小子福大命大,沒那麼容易死的。”
仲世煌將他的手撥開,將人拉到自己身邊:“管好你自己。”他扭頭看糾結的溫故,“既然臉沒事,聲音也沒事吧?”
溫故張了張嘴,低聲道:“沒……咳,沒事。”
耿頌平似笑非笑地說:“真有你的,裝了這麼久。”去醫院找精神科醫師為仲世煌看病的自己真是蠢爆了。
溫故耳朵動了動,正色道:“其他人呢?”
仲世煌以為他故意岔開話題,手摟著他的腰,輕輕地捏了一下,低聲道:“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腰上的蘇麻如墨滴宣紙,上下暈染開來,溫故頭皮和腳底也跟著發麻。
仲世煌道:“去看看童哥他們找到人沒有。”
老范也是金系,將擋在悍馬前面的SUV和金屬牆金屬棒統統挪走,騰出路來,然後跳上車,與仲世煌、溫故一道擠在後面。仲世煌藉機靠在溫故身上,腿挨著腿,肩靠著肩,態度親密到不行。
老范看了眼,就挪開目光,心中暗道:孟瑾與鄭晟羽也就算了,人家是打小竹馬竹馬的交情。怎麼仲世煌喜歡的也是個男人?難道世青基地的全名是世界青年搞基之地不成?這樣一想,不覺得jú花一涼,人往車窗的方向靠了靠,與仲世煌和溫故拉開距離。
仲世煌很欣賞他的“識趣”。
周伏虎開車,沿路尋找漏網之魚。
耿頌平道:“我總覺得狗尾村不對勁。”
仲世煌道:“辣手黑他們的人不見了。”
耿頌平點頭道:“出這麼大的事,沒道理一點動靜都沒有。”
溫故暗道:不是沒有動靜,而是發出動靜的地方不在這裡。他道:“我們去北邊看看。”
周伏虎用後視鏡看著仲世煌,仲世煌嘴唇抿了抿,點頭道:“先找童哥也好。”
老范道:“衝進來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三個狗尾村的異能者。兩個被我幹掉了,剩下一個不知道逃去哪裡。”
仲世煌道:“記得讓我們車輪陷進去的陷阱嗎?那麼大一塊水泥被敲得乾乾淨淨,不可能是許長生臨時挖的。我那時懷疑辣手黑和許長生勾結在一起,沒想到辣手黑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
耿頌平道:“可能辣手黑被我們帶來的人絆住了。”
仲世煌點點頭。
車在岔路口右拐,風一下子大了。沒了擋風玻璃,車正面刮進來,吹得稀里嘩啦。耿頌平最慘,不但前面沒遮擋,連車門也是搖搖欲墜,不知什麼時候又會飛出去,明明坐著悍馬卻像在騎馬。
“小心!”被風吹得眼睛只能睜開一條fèng隙的耿頌平突然大叫一聲,拉著車門的手下意識地想將它舉起來當盾牌,卻扯鬆了,車門被車速和風拉得往外飛,跌在地上,乒桌球乓地滾了幾圈才停下。好在他被安全帶箍住,只是搖晃了一下。
與此同時,一塊燒焦的粗樹枝正面she來,有風加持,速度如箭。
仲世煌拿出那塊做過溫故面具又當過殺人利器的金屬,化作箭矢,刺穿樹枝,只是雙方力道互相抵消,車卻慣性向前,樹枝仍she入車中只是來勢緩和不少。
仲世煌坐在中間,臉正對著樹枝,避無可避,下意識地別開頭,用手臂遮擋,許久,卻沒有感到硬物砸臉,抬頭就看到那截樹枝被溫故開窗丟了出去。
“……好身手。”為什麼是自己被保護,而不是自己保護了他?仲世煌有點不甘心。
溫故道:“我是你的保鏢。”
仲世煌拉過他的手,擱在自己腿上,輕聲道:“等事情結束,我們談談。”
溫故望著他,搖擺不定,暗惱自己不會行天道的本事,無法預測未來,更不知下一步要如何走方才妥當。
慘叫聲召回他們的思緒。
將近江邊,忽見熊熊火光,順著風勢,作勢撲來。慘叫聲越發悽厲,如火中怨鬼,受焚身之苦卻無法超脫。
車一停,周伏虎和耿頌平就沖了下去。耿頌平沒有車門,沖得最快,對著烈火就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瓢潑大雨。周伏虎慢了一步,也卷土滅火。
仲世煌和溫故下車就看到幾個異能者浴火翻滾,形容悽慘,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他們邊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屍體,個個燒得面目全非。
老范目眥盡裂,低吼一聲,就往前衝去。
仲世煌瞄到老范前方泥土聳動了一下,忙道:“小心!”
老范右腳被絆了一下,身體向前撲去,卻臨危不亂,單手一撐,人翻滾了一圈正要站起,腳下泥土猛然松垮,身體失重,雙腿貼著屁股朝下跌落。未到底,後背就被人拍了一下,隨即一陣劇痛從肩膀後方傳來。他知道有土系異能者藏在土中偷襲,卻轉不過身,大半截身體埋在土裡,連呼吸都困惱。
難道這次要死在這裡?
早在末世來臨的那一天,他就無數次預想過這樣的結局,只是,世青基地建立之後,日子安生了,這種念頭就少了。沒想到還是走到這一天。
只是,死得這樣不明不白,連敵人的臉都沒有看清楚,實在叫人不甘心!
眼見著前方越來越暗,呼吸越來越困難,肩膀突然被冷冰冰的金屬硬物扯住,四周泥土跟著鬆了開來,身體跟著被硬生生地拔出!
老范看著失而復得的光明,心中一陣激動,用力地咳嗽起來。
“快起來!”耿頌平大喊著撲過來,抱著人往旁邊滾了五六圈才停下。
老范轉了一圈,總算回神了,看見原先的位置砸著一個火團,火焰噗得一聲朝四周蔓延,嚇出一身冷汗。
“你們比剛才這一群有用點。”烈火中,緩緩走出來一個人影,不高不矮的個子,不胖不瘦的體型,平凡無奇的容貌。這是一個除了公告欄,放在哪裡都很容易被淹沒的人。
耿頌平卻變了臉色:“辣手黑。”
仲世煌手裡抓著兩根用悍馬車皮做的金屬鉗子,與周伏虎一左一右擋在他們身前。
辣手黑嘿嘿一笑:“許長生說你們這兩天過來送死,你們就真的過來了,還真聽話。”
耿頌平道:“許長生已經死了。”
“早該死了,一個大男人,總喜歡唧唧歪歪,不知道投胎有沒有帶把。”辣手黑一邊說,一邊右手虛握,狀若漫不經心地說,“你們知道他什麼時候聯繫我的嗎?”
耿頌平道:“難道不是這次?”
“有半年了……”辣手黑突然跳起來,竟躍出三四米高,巨大的火焰從他的掌心炸開來,如燦爛奪目的烈日,居高臨下,叫人無處可逃!
耿頌平和老范一轉身,還沒開跑,前方就升起一道土牆,截斷了退路。
耿頌平咬牙揮出雨雲,擋住火焰。
他身後,周伏虎拼命地給牆鬆土,仲世煌手裡的鉗子化作一個巨大的鑽頭,刺啦啦地鑽入土牆中,土屑飛濺,一個人在土中哀叫一聲,碎肉連著血花甩出來。
然而,火團已近在咫尺——
站在土牆後,一直沒有靠近戰場的溫故,左手化圓,設出一道結界,擋住辣手黑的攻勢,右指輕輕一彈,在他丹田處she入一道仙氣。
辣手黑丹田痛如刀絞,魔氣受阻逆行,仰頭噴出一口黑血,人從半空跌落下來!
火團沿著結界飛滑了開去,落在不遠處,炸成一簇巨大的火團,四下擴散,火星迸濺。
與此同時,土牆崩潰,露出卻肩膀被鑽了個洞,血肉模糊的一桶。
溫故撤去結界,衝到仲世煌的身邊,“有沒有事?”
仲世煌搖搖頭,身體靠著他,額頭冷汗直冒。剛才一幕太過驚險,使他腦力和體力消耗甚巨,幾乎支持不住。
老范拾起金屬鑽頭,化作一把大剪刀,將它打開,剪刀頭狠狠地插進辣手黑脖子兩邊。
辣手黑嘴角血水直流,雙眼呆滯無神,哪怕刀刃離他的脖子不過兩厘米,也毫無反應。
“別裝傻!”老范蹲下,啪啪啪地給了他右臉三巴掌。
辣手黑血越吐越多,青筋畢露,眼珠子死死地往外瞪,眼耳口鼻竟一起淌血,未幾,雙腿一蹬,人就去了,前後也不過半分鐘的工夫。
耿頌平撲老范的時候壓到了胳膊,難受地甩了甩:“他怎麼樣?”
老范道:“死了。”
“……什麼都不肯說嗎?”
老范拔起剪刀,往地上一丟:“他是自己死的。”
耿頌平看清辣手黑的死狀,也是一愣。這麼短的時間,不管老范怎麼嚴刑逼供,都不可能把人逼成這副鬼樣子。“這個辣手黑很古怪。”
溫故用仙氣幫仲世煌恢復完元氣,走過里摸了摸屍體的丹田以及腦袋,心中有數。
這個辣手黑果然辣手黑心,不但服食魔元金丹,還服食異能者的靈根來增強自己的力量。他這種吃法,換做其他異能者,早也因靈根生長太快,凝聚成魔元金丹,成了喪屍大軍中的一員,只是他似乎用了某種功法,疏導魔氣入丹田,成了一名魔修。
看來,魔修正四下活動著。
他想到在招待所一閃而逝的那個身影。
“樹青。”仲世煌喊他。
溫故忙跑過去,“怎麼了?”
仲世煌用腳尖踢了踢奄奄一息的一桶,“只有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溫故環顧四周的屍體,蹲下身,手放在一桶傷口的上方,慢慢地將他的傷口收攏。
一桶倒抽了一口冷氣,清醒過來,驚恐地看著圍繞在他身邊的諸人,看到溫故時,瞳孔一縮,臉色越發蒼白。
“辣手黑已經死了。”耿頌平道,“沒有人能救你,除了你自己。”
一桶聞言反而鬆了口氣:“你想要我做什麼?”
耿頌平道:“你們什麼時候和許長生搭上線的?”
“我不知道。”一桶怕他們不信,又補充道,“我真的不知道。這裡的事情都由辣手黑一個人做主,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話。對外聯繫是仇哥,不過你們不用找了,他已經被辣手黑殺了。”
耿頌平道:“辣手黑為什麼殺他?”
一桶道:“為了增強異能。辣手黑不止殺他,還殺其他異能者,幾天一個,過幾天又一個,我們開始並沒有察覺,等察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所有人都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你是說,辣手黑的手下都被他自己殺完了?”耿頌平震驚地問。
一桶道:“你們來之前還剩五個。他殺了其中一個,另外三個趁他吃晶塊的時候跑了,我跑得慢,被抓住了。”
喪心病狂已經不能形容辣手黑了。
仲世煌等人也明白了為什麼許長生遇險的時候辣手黑沒有出手。因為他正忙著對付董哥和他帶來的異能者。對他來說,這簡直是送上門的免費快餐。想必許長生通知辣手黑,說世青基地打算派異能者剿滅他時,他第一反應是欣喜若狂,盼星星盼月亮盼得口水直流吧?
耿頌平道:“這樣你還幫他?”
一桶道:“不然呢?你也看到了,剛才那麼多人聯合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我衝上去也是送死。這麼多異能者的晶塊足夠他吃好一陣子,我幫他至少能多活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