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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藥,順便捉蛇,蛇膽泡酒可治百病,回頭賣給藥鋪,可以賣個好價錢。」
取活蛇的蛇膽最好,誰知徐離晟會在他捉蛇時突然出現,這是個意外,但他沒有想改變意外,而是靜觀徐離晟幫他捉蛇,很漂亮的手法,乾淨利落,那一瞬間驚艷了他,等他想起周圍還有其他蛇時,徐離晟已被咬到了,他遲了一步,才導致徐離晟受傷。
看到徐離晟還有些紅腫的小腿,水珄懊惱地皺緊眉,想用法術幫他把灼痛消掉,又怕被他看出破綻,只好放棄。
「難怪你隨身帶了解毒的藥。」徐離晟苦笑,早知如此,他就不亂入了,結果沒幫到忙,還搞得自己受傷。
「剛才,謝謝你。」耳旁傳來水珄嘶啞的話聲,不知是不是已經習慣了的緣故,徐離晟居然覺得這聲音很好聽,又聽他衷心讚嘆道:「你斬蛇的動作很帥。」
徐離晟笑了,他還是第一次把手術刀用在人以外的地方,問:「你謝我什麼?」
水珄不說話,但從他溫和的搓揉中可以感覺出他現在心情非常好,徐離晟也就沒再問,接受了他的道謝。
為什麼要道謝?水珄想可能是謝徐離晟在危急關頭對自己的救護,雖然結果很糟糕,不過卻在某種程度上驅散了他心裡的怨氣,也許人轉了一世,許多地方都會變,至少少爺不像前世那樣,凡事都要依靠他,甚至自私到遇到危險時,毫不留情地把他拋下。
徐離晟見水珄坐到一邊眼神遊離,就知道他思緒走遠了,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多了些柔和色彩,不像平時那麼陰鬱,便沒打擾他,而是轉頭看山間風光。
兩人這幾天都沒交談過,這時面對面坐在一起,水珄感覺有些緊張,明明他才是強勢的一方,可不由自主的,還是會在對方面前露出自卑的心態,徐離晟身上有種優雅華麗的氣息,就算受了傷,也絲毫不損那份氣度,那是從小良好家世養成的習慣,看來就算是轉世,他們的身分仍然相差太遠。
「你……是不是怕我?」彼此相對無言,水珄終於忍不住問。
徐離晟奇怪地看他,反問:「我為什麼要怕你?」
如果不怕,為什麼一直躲著他?
像是看出了水珄的疑惑,徐離晟笑了笑,其實他避開水珄,不是怕他,而是怕被他吸引,這個男人身上有種很奇怪的氣場,魅惑、陰狠、危險,還有偶然溫暖的感覺,這些都對喜歡冒險的他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遠方天邊傳來沉悶的滾滾轟響,徐離晟抬起頭,發現太陽不知何時被遮進了雲里,原本晴朗的天空陰暗下來,水珄說:「山間多雨,時晴時陰是常事。」
「如果我不出現,你早就捉了蛇下山了吧?」
水珄沒答,心裡卻想,如果沒有了你,我又是為了什麼生存在這個世上?
「覺得好些了嗎?」他說:「你受了傷,不能淋雨,我們最好趕在下雨前下山。」
徐離晟在水珄的扶持下站起來,被蛇咬過的小腿以下毫無知覺,頭有些暈眩,好在神智還算清醒,他苦笑:「還好,不過沒到可以走路的程度。」
「你體質不錯,那種蛇比竹葉青還要毒,普通人被咬到,很多會暈過去。」
「我也希望我能暈過去,這樣就不用擔心自己的體重問題。」徐離晟微笑著看水珄,說:「如果你想不出其他可以儘快下山的辦法,就只能麻煩你背我了。」
水珄掃了他一眼,心想少爺以前沒這樣睚皆必報的。
不過他不僅沒生氣,反而很高興被支使,心裡輕輕嘆了口氣,看來自己從小養成的奴性已經滲到了骨子裡,連死亡都改變不了。
他把徐離晟的背包和自己的包裹斜掛在身上,又蹲下來,把徐離晟背起來,出乎意料的,徐離晟比看起來要輕得多。
「抱穩了。」水珄邊走邊說:「我口袋裡有酒,如果不舒服,就喝口酒驅驅寒。」
徐離晟本來只是開玩笑,不過見水珄背得輕鬆,根本不看腳下崎嶇的羊腸小徑,走得飛快,也就沒再廢話,雙手繞過他的脖頸,溫暖的體膚驅散了他身上的寒冷,說:「沒有那天在水裡冷。」
水珄身體微僵,半晌,悶聲問:「你在恨我,對嗎?」
「我不知道,」徐離晟實話實說:「精通水性的人在水上殺人,就像醫生在手術台上殺死病人一樣,無法原諒……」
「如果那些人算計傷害了你喜歡的人,你會不會那樣做?」
徐離晟一怔,突然間明白了水珄的想法,他們果然是同樣的人,所以他雖然心驚男人的冷酷無情,卻沒有生他的氣,因為如果易地而處,有人傷害了他的家人,他同樣也會那樣做。
水珄的話算是間接承認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當然,他沒有天真的認為那個人是自己,沉默了一會兒,問:「我長得真的很像你的少爺嗎?」
「不像,」水珄說:「你就是他。」
其實徐離晟跟少爺並不很像,但他向陰差打聽過,徐離晟是少爺的轉世沒錯,那種神韻是無法摹刻出來的,不過論個性徐離晟要灑脫囂張得多,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少爺更吸引自己。
水珄的回答讓徐離晟哭笑不得,對一個有偏執傾向的人,任何解釋都是徒勞無功的,他放棄了繼續溝通,聽到滾滾雷聲壓低,山間起風了,感覺有些冷,他往水珄身上又貼了貼,說:「我一直沒問你,你的名字是哪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