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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責所在。」
燕奕沒再發問,眼神落到跳躍不停的火焰上,半晌方緩緩道:「葉錚也去了好久,怎麼不見回?」
風四沒搭話,自己和燕奕都受了傷,剛才一路行來,一定有血跡落下,殺手們很快會循跡追上,葉錚要引開他們必要冒極大風險,不過他並未擔心,身為六扇門一流的捕快,葉錚必有不凡之處,更何況他身上還有雷火暗器,只這一點便足以占上風了。
第五章
半個時辰後,葉錚終於回來了,肩上稍有落雪,袖間血跡斑斑,帶著激戰過後的凌厲殺氣,他坐下來伸手烤火,道:「對方人手不少,不過暫時被我引開了,休息一晚,明日我們及早上路,等翻過雪山,到了前面鎮市,就安全了。」
風四道了謝,見葉錚背靠牆壁閉目休息,他也倦乏湧上,靠著旁邊草垛沉沉睡了過去。
「四兒!」正睡得香甜,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低喝,風四猛然驚醒,手下意識探出,握緊睚葑,卻隨即發現是燕奕的囈語。
篝火已熄,四下里一團漆黑,夜,極靜,屋外是肆虐狂嘯的冷風,殺手沒有追來,但四周卻流淌著沁人的冷意。是殺氣嗎?風四不肯定,只憑多年閱歷嗅出了寂靜下掩藏的殺機,葉錚也醒了,問:「怎麼了?」
「沒事。」
是那傢伙的囈語,而始作俑者此刻還靠在自己肩頭沉睡,風四推開了他,卻兀自心驚,在如此險惡情勢下,自己怎麼可以睡得這麼沉?
再不敢合眼,風四在心中默念清心淨欲咒直到天亮,葉錚顯然也習慣了這種晚眠早起的生活,神色毫無委頓,大家吃了乾糧,起身上路,風四起的有些急了,受傷的那條腿一崴,差點兒摔倒,葉錚隨手扶住了他。
「你沒事吧?」
「只是皮外傷,不礙事。」
屋外雪霽風停,倒不覺得寒冷,前路沒積雪,不過風四和燕奕都受了傷,照顧他們,葉錚走的頗慢,一雙利目不時掃向四周,警覺注意四下里的動靜。
「前面有澗流,我們可以在那裡休息一會兒。」一路上並無怪異發生,時近午時,葉錚對風四道。
風四點頭同意,向前走不多遠,他突然腳下發虛,摔倒在地,葉錚伸手扶他,卻見眼前寒光驟閃,忙側身躲避,冷箭堪堪擦著胸前掠過,射進後面的樹上,箭尾不住發顫,發出叮叮震響。
「風捕頭,你這是做什麼?!」葉錚怒視風四,眸光冷爍。
那是睚葑劍柄里嵌著的暗器,風四本以為如此近的距離,必不虛發,萬沒料到葉錚會躲過,他緩緩站起,冷聲道:「我也不明白葉捕頭在公門聲名顯赫,為何卻要為虎作倀?」
「此話怎講?」
「你給我的金創藥出自京城濟仁堂,一小盒就要幾十兩銀子,捕快怎麼買得起那麼貴的藥?」風四冷眼瞥過旁邊的燕奕,又落到葉錚身上,「除非官匪勾結,你身為官差,卻收取不義之財。」
「荒唐,我乃京師名捕,一盒藥膏還買得起!」
「那你靴上的泥土又作何解釋?其實你根本不熟悉這裡的路,昨晚也不是去引開追兵,而是來打探地形!」
昨晚走的那段路上有積雪,葉錚說去引開殺手,腳下不該沾泥,即便可能沾到泥土,可以買得起那麼貴的傷藥,他的出現也太偶然了,許多偶然加在一起就成了必然,就像昨晚自己的沉睡,也許並非因為疲勞,而是葉錚在火中動了手腳的緣故,如果不是被燕奕及時喚醒,他可能便在夢中死於非命了,他感覺到的殺氣不是錯覺,而是葉錚身上散出的,當時他必定是想動手殺自己。
「葉捕快,還有件事我沒說,這雪山我並非頭一次走,你現在引我們走的不是官道,而是通往山內的險境。」看著依舊淡定的葉錚,風四慢慢道。
葉錚是六扇門名捕,風四不敢隨便懷疑他,所以一直沒有點破,可是葉錚引的路告訴了他真相,若無其他目的,葉錚沒理由故意引錯路徑,所以身處險境,他只能先下手為強,可惜卻失敗了。
「你很謹慎,小小墨林縣居然有這樣的人材,我始料不及。」被點破,葉錚神情沒半絲驚慌,淡淡道:「不過你不該自作聰明,聰明人多不長命。」
「我本來也活不長,你引我來此不就是抱著殺我之心嗎?」風四冷目看燕奕,他立在兩人遠處一側,成三足鼎立勢,神色平淡,仿佛這場爭鬥是他們二人的事,無關與他。
一聲清喝,冷芒自風四手中揚出,卻是幾枚松果,與此同時身形後縱,提氣疾奔,他非葉錚對手,只能暫做退避,可惜葉錚身形更快,鵬鷹展翅般已掠到近前,手中長虹飛貫,刺向他前胸。
風四折身避時睚葑已出,雙劍相戈,叮鈴輕響間身形同時落到一邊,葉錚未及站穩,風四長劍已刺來,後發先至,迅如驚雷,既然已無法逃避,便只能奮起迎敵,風四長劍翻飛,冷厲劍花罩向葉錚周身,如夜空蒼鷹掠勢,狙殺獵物般迅疾,殺氣四溢。
沒料到背水一戰,風四劍勢竟使的如此凌厲,葉錚一時倒奈何他不得,他劍法不似風四般辛辣,卻渾厚霸氣,接擋間無形劍氣使出,逼迫風四後退。
燕奕在旁邊看得心驚,只覺兩人都在生死邊緣打轉,而風四似乎更兇險些,眼見葉錚攻勢漸急,風四已處下風,終於忍不住喝道:「住手!」他承認他敗了,計劃可以臨時變通,他不能、也不忍再看風四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