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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四醒得很早,常年的捕快生涯讓他養成了淺眠機警的習慣,即便是縱情過後,睜開眼,燕奕還在沉睡,眼帘落下,擋住了裡面的紫瞳,草鋪上落了枚小小的瑩光玉墜,風四拿起來,見是個翡翠墜,正面鐫了個瑞字,反面是龍紋雲絡的御圖,他微微一愣。
「醒了?」燕奕睜開眼,見風四在看玉墜,微笑道:「是我的隨身之物,我一直藏在發間,墨林縣那幫笨蛋沒搜出來。」
「這上面刻有御字,是御賜……」
「是御賜,皇上賜給我的。」燕奕顯然不想提以前的事,從風四手中取回玉墜,俯身在他唇間輕輕一吻,問:「身子痛不痛?能走嗎?」
「不礙事。」風四坐起身,房內篝火已熄,一室凌亂,看到胡亂扔在一旁的衣衫,他臉一紅,抄起來準備穿上。
「衣服沾了血跡,換新的吧。」燕奕把一套替換衣衫遞給風四。
「你身為天道頭領,為什麼要假冒他人被捉,引天道的人來殺你?」穿著衣服,風四問。
燕奕眼裡露出愉悅的笑,「四兒,你在關心我。」
「我只是在問清真相。」
風四冷淡淡的回應被燕奕自動歸結為害羞,昨晚他還對自己的身份毫無興趣,現在卻又主動問詢,明明就是擔心嘛,被關心當然好,不過此行的真正目的還是不能說,不是不信風四,而是事情太過重大,他不想把風四牽扯進來。
「最近天道在各地的分堂屢被官兵圍剿,我懷疑其中有內奸,於是便故意被俘,內奸知我內力消失,在押解途中一定會派人來追殺我。」事實的確如此,他本來早就懷疑葉錚,所以布局時順便把他也算計在裡面了。
「你的紫瞳是練功所致吧?」
「是,練碎心掌時用藥草為輔,可以事半功倍,但藥草毒性劇烈,會改變人的一些體質,比如眼瞳變成紫色,催發內力時會化成銀色。」
「那石紫玉為何也要追殺你?」
「她是我為迷惑內奸布下的棋,明里刺殺暗地保護,不過她假戲真做也未可知,天道第一把交椅太吸引人了,讓人不動心都難。」為了增加可信度,燕奕毫不猶豫將屬下賣了,衝風四嘻嘻笑道:「不過有四兒在,凡事一定會逢凶化吉。」
漠視了燕奕的奉承,風四穿好衣服,已恢復了平日裡的淡漠,只在燕奕幫他檢查傷口時臉上露出不自在的紅暈。
風四的傷勢不妨礙慢行,擔心石紫玉追來,兩人吃完飯後便開始趕路,行到正午,已拐進官道,看路程傍晚時分就能下山,風四正走著,忽覺腳踝一緊,路上暗設的繩索機關將他緊緊套住,反吊了起來,他臨危不亂,長劍飛出,將繩索斬斷,凌空一躍翻身落地。
誰知落地時一股異香傳來,風四身子一晃,跌倒下去,燕奕想上前扶他,也跟著摔倒。
「死男人,你終於著道了!」笑聲傳來,石生得意洋洋從遠處樹後走出,手裡拿了柄弩弓,對準風四,卻不走近,顯然對他有幾分忌憚。
「又是你!」對石生的陰魂不散風四很頭痛,又不知他是在做戲,還是假戲真做,自己不能下殺手。
眼見石生將弩弓拉滿,風四無法再作偽,指一彈,將落下時攥進掌心的石子彈出,石生腕上吃痛,弩弓落到了地上,氣得大叫:「射箭!」
箭羽隨話聲一齊射來,趁他們揮劍擋避,石生慌忙跑開,暗箭手埋伏了不少,風四從懷裡掏出兩枚雷火,那是昨晚燕奕從葉錚那裡取來的,寡不敵眾時,雷火正好起到作用,可惜他還未將暗器彈出,迎面紫光閃過,雙柄彎刀向他當頭劈來,卻是石紫玉。
燕奕看的心驚,大喝住手,石紫玉卻恍似未聞,見風四不支,幾次與危險堪堪錯過,燕奕實在忍不住了,垂下的眼帘後銀輝閃動,反手握緊短刃,機會沒了還可以再找,他不能拿風四的命當賭注。
卻在這時,前方一陣慘叫傳來,有人高喝道:「住手,否則我一掌殺了他!」
聲音渾厚低沉,震人心脾,石紫玉回頭見弟弟被個道人制住,手掌壓放在他天靈蓋上,慌忙抽刀撤身,大叫:「放了他!」
是之前那個道人,不過他此時目露炯光,神定氣威,跟最初委瑣乾癟的形象判若兩人,石生被他一隻手扣住,竟不能動彈半分,周近暗伏的箭手都已斃命,較遠的沒有石紫玉命令,不敢亂動,只拉滿弩弓,指向道人。
道人不理會石紫玉的厲喝,衝風四擺了一下頭,「帶人犯先走。」
不知道人是敵是友,不過他的出現暫時解除了危機,風四拉燕奕快步離開,待他們走遠,道人對石紫玉道:「石當家的,我帶你弟弟去京師走一趟,待人犯平安押解入獄後,自會放了他。」
見弟弟命懸對方手中,石紫玉又氣又急,喝道:「我弟弟若有閃失,我不會放過你!」
「放心,我的任務是燕奕,只要你不在這一路諸多糾纏,我保證你弟弟平安無事。」道人言語輕鬆,神態卻頗為戒備,說完後押著石生便走,石生掙脫不開,只在口中大罵,但轉瞬罵聲便隨之遠去。
「京師六扇門的人功夫果然不凡。」見道人瞬息便縱身丈外,石紫玉臉上怒氣消失,換成得意笑顏,「魚終於上鉤了,也不枉大家辛苦一場。」
「石生不會有事吧?」一名屬下問。
「朝廷想要的是盜跖之容,不會為難一個小孩子,現在我們就等主子留信,便可慢慢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