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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風四的無禮,葉錚倒沒介意,從腰間取下令符遞給他,令上鐫有「皇」字,背面是個「葉」字,風四再無懷疑,忙恭敬遞迴,道:「屬下僭越了。」
收回令符,葉錚掃了一眼在一邊冷眼旁觀的燕奕,見他沒帶枷鎖,手中還握著兵刃,只腕上纏有鐵鏈,皺眉問:「方才劫匪行兇可是與此人有關?」
風四將押解燕奕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聽完後,葉錚眉現怒氣,恨恨道:「又是天道那幫盜賊所為,朝廷便是一直姑息養奸,才弄得現在尾大不掉。」
他從懷裡拿出傷藥遞給風四,道:「你敷完傷,在此休息一下,我去把那幫傢伙引開,此人極為重要,不容半點兒閃失。」
葉錚交待完後便轉身離開,舉手投足間果然有皇捕之風,風四本想叮矚他小心行事,猶豫一下又咽了回去,只盯住手中的金創藥略有所思。
「這傢伙終於走了,這種自以為是的差人看著就生厭。」燕奕拿過風四手中的金創藥,笑嘻嘻道:「還是四兒最好,你的腿傷得不輕,我幫你上藥。」
手一空,金創藥還有睚葑已被風四取回,淡淡道:「我自己可以。」
「前途兇險,這柄劍不如再借我幾日?」
「有葉錚在,你沒必要再用劍,就算他自以為是,卻可以保你的命。」
屋裡有柴火,風四堆起木柴,點著後席地而坐,挽起褲管準備敷藥,剛才那劍雖是擦傷,但劍鋒犀利,傷得不輕,篝火燃起,暖意湧上,創傷處便開始一跳跳的作痛。
「讓我來。」燕奕湊過來,不顧風四阻攔,抬起他的傷腿,抹去傷口旁的血漬,手撫過風四白皙肌膚,感覺他的腿微微一抽動,忙道:「有些痛,忍著點兒。」
其實劍痛對風四來說不算什麼,十幾年來,他早已麻木各種劍傷帶來的痛感,即便是一劍入心,他想,自己也不會感到有多痛苦。
他現在緊張的不是傷口的痛,而是燕奕的舉動,修長滑潤的指肚在他腿上打轉,似乎在輕佻的逗引他,那不像是匪賊的手,倒像是富家公子久摸琴弦的絹指,觸摸他的肌膚,像在撫摸一帛錦緞,溫柔而細緻,鐵鏈隨燕奕的動作發出清亮碰撞聲,一點點撞擊他的心房,心不自禁劇跳起來,風四下意識去推那隻手,「夠了,我自己來!」
話音方落,便覺傷口一熱,燕奕俯下身,口吮在他傷處,輕輕舔動起來。
「住手……」柔軟舌尖在痛處一點點舔吮,帶著煽情的撫摸,像在品嘗甘口美味,一股熱流直衝大腦。
也許該打暈這個放肆該死的賊人,不,也許該殺了他,否則,自己一定會被他拖進地獄,萬劫不復……
似乎沒想到風四反應會這麼強烈,燕奕訝異地抬頭看他,卻意外發現他的頭側在一邊,一向冷清的面龐上透出紅暈,身子微顫著,像在竭力隱忍什麼。
小冰渣好敏感,只這麼輕觸他就承受不了,那如果……想像著風四冷清淡漠的臉孔在床上可能會露出的銷魂表情,燕奕心一盪,忙收緊心神,道:「我的唾液有療傷之效,舔舐只是為了讓你好得快些。」
「唾液有療傷之效?你是野獸嗎?」煽情的舔吻總算告一段落,風四暗自鬆了口氣,冷聲問。鬼才相信這傢伙的胡說八道,要是唾液可以療傷,那還用金創藥幹什麼?
「我是野獸。」燕奕笑容中帶了幾許認真,「因為君子從來沒有好下場!」
風四訝異看燕奕,他已低下了頭,將藥塗在自己傷口上,又用方巾包好,方巾系好同時,風四飛快抽回腿,不是錯覺,燕奕清楚地看到他手指在發顫,即使生死險境都未露絲毫怯意的人,此刻卻因自己的觸摸而緊張。
「你也受了傷,把藥敷好。」避開燕奕探尋的眼神,風四將身子轉到火堆前,淡淡道。
「那是官爺留給你用的,這麼好的藥他怎麼捨得用在人犯身上?」燕奕身上有幾處劍傷,不過都不重,風四對敵時一直都護著他,想到風四的細心,燕奕心情出奇的好,道:「不過如果四兒幫我敷的話,相信那傢伙不會多說什麼。」
看燕奕滿不在乎的模樣,就知道劍傷沒對他造成什麼傷害,創傷不僅沒讓他委頓,反而激起他一身彪悍戾氣,眼裡閃爍著嗜血光芒,真如荒原中桀驁奔騰的野豹。
「也許你不需要,既然你的唾沫比金創藥還靈驗,不如自舔傷口,說不定好得更快。」風四劈手把燕奕手中的傷藥奪回,闔眼,靠著牆壁烤火。
「四兒好狠心……」
怨言沒得到半點兒回應,於是燕奕向前湊湊,跟風四並肩而坐,風四微皺了下眉,卻沒睜眼,只道:「離我遠些!」
「天冷,湊在一起暖和。」
「你往火前湊湊會更暖和!」氣息更重了,不必睜眼也知道燕奕已靠到了近前,吞吐的熱氣拂過耳廓,血的腥氣還有屬於他自身固有的清爽氣息似有似無的傳來,這男人是屬於荒野的獵獸,張揚、不馴,還帶著原始的殘忍,一不小心或許就會被撕成碎片……
見風四沒反應,燕奕得隴望蜀,繼續靠近,忽然眼前冷光一閃,睚葑隔在了他們之間,風四冷冷道:「睚葑今日沒飲夠血,它不介意再開一次葷。」
古刃輝芒閃爍,柄處睚眥雕紋猙獰晦暗,配著風四的淡漠側臉,竟有種驚人的和諧,燕奕對他心生幾分敬意,收起嬉笑臉孔,輕聲問:「你每次都為了人犯這麼拼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