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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抖動鎖鏈想上前拿人,突覺脖頸一緊,鎖鏈已被杜秋抄到了手裡,鏈子一甩,纏住他脖子將他勒到身前,衝風四喝道:「住手,否則我殺了他!」
粗鏈纏在頸上,老孫被勒得直翻白眼,風四微一猶豫,劍招頓露滯澀,長袖被劃開一道口子,他忙躍身縱開,橫劍封住對方攻勢,冷聲道:「放了他!」
「可以。」杜秋咭咭冷笑:「先放下你的劍。」
風四看看老孫,他臉已紅得像喝了幾壇花雕,估計不消片刻便會背過氣去,只好歸劍入鞘,放到旁邊桌上。
杜秋在老孫身後踹了一腳,那力度夠狠,老孫被踹得凌空飛到風四面前,風四忙抓住他,誰知眼前冷光一閃,他急忙躲避,要害躲了過去,左腕卻被匕首刺中,一縷血線順匕首滑落地上。
趁風四握住傷口,老孫連忙避到杜秋身後,惡狠狠地罵:「你剛才用那麼大勁兒幹什麼?差點兒掐死老子!」
杜秋輕搖摺扇,悠悠道:「戲演得不真實,又怎麼能騙得過人?別忘了你們這位風捕頭有幾分聰明。」
廖仲北冷笑道:「我倒覺得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風捕頭,剛才你若認下是鬼魂鬧事,害死了犯人,我們不需要再多費手腳,你也可以留一命,可你偏偏喜歡賣弄聰明,沒辦法,我們只好送你跟燕奕一起上路了。」
風四向後踉蹌數步,怒視老孫,喝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老孫嘻嘻一笑:「自然是為了錢了,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我一個小小的捕快。」
見眾人持兵刃慢慢圍上,風四搖晃著向後退移,但眼神渙散,幾個踉蹌後終於摔倒在地。
杜秋笑道:「刀上的麻藥很烈吧?它會隨你的血液流動,不消片刻就讓你全身僵硬如木,你只聽說我喜詩詞,擅左手,可知我用毒也是天下一流?」
風四神智漸沉,勉強抬頭問:「那你們究竟把燕奕藏到哪裡去了?」
「還在那個房間,就沒離開過,我們不過是使了個障眼法罷了,等你死後,孫捕頭會將你不幸殉職的事呈報上去,你也算死有所值。」
「我會死,不過,絕對在你之後!」風四抬起眼帘,墨瞳里冷光凝聚,話語響起同時長身躍起,挑過桌上冷劍,劍光出鞘間,已貫穿杜秋胸膛。「你善用毒,卻不精武功,原不該離對手太近!」
在杜秋一臉不敢置信中將劍拔出,隨即挺劍斜刺,帶著勢若破竹般的鋒芒掃向廖氏兄弟,廖仲南離得稍遠,勉強躲過,廖仲北卻沒那麼幸運,頸處被劍鋒划過,頓時鮮血四濺。
「大哥!」見兄弟身亡,廖仲南急紅了眼,縱劍便刺,轉眼連攻數招,勢若瘋狂,卻忘了亂中有差,被風四一劍刺中大腿,撲地倒下,跟著眼前寒氣逼來,血光中一顆頭顱旋了出去。
須臾連殺三人,風四立住身形,長劍斜垂於地,鮮血順劍鋒一滴滴落下,帶著蠱動人心的煞氣。
「不、不關我的事,別、別殺我……」老孫在旁邊看傻了眼,見他利劍斜垂,慢慢走向自己,只嚇得全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利落。
風四走到他面前,淡淡問:「他們花多少錢雇的你?」
「一、一萬兩……」
風四哧了一聲,目露嘲諷:「不過區區一萬兩,人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見風四滿是不屑,老孫很想說捕快一個月的俸銀不過才二兩,一萬兩可是他一輩子也賺不到的大數目,怎麼可能不動心?可是在這種場合下,殺了他也不敢反駁,只哭喪著臉不斷求情:「四郎,你也知道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都靠我一人養家餬口,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知道錯了,念在同行一場,饒我一次吧……」
「滾!」不想再看到這個猥瑣小人,殺他沒得髒了睚葑,風四扯過老孫腕上的鑰匙,冷喝道。
老孫如獲大赦,腿肚子轉筋走不動,於是拖著腿,連滾帶爬的跑出去。
「不可以放他走,他知道犯人藏在哪裡……」見打鬥結束,少年從櫃檯後探出頭,但在看到三具屍體後,一聲尖叫又縮了回去。
風四掃了他們姐弟一眼,「人藏在哪裡,你們應該也知道,不想變得跟他們同樣下場,就帶我去救人!」
「別殺我們,我們也是被逼的。」老闆娘哆哆嗦嗦從櫃檯里出來,小聲解釋。
「那鬧鬼一說也是假的?」
「是。」不敢看風四,老闆娘低頭道:「我家祖輩為防兵荒馬亂時有處藏身,在廂房裡修了間暗室,卻不知怎麼被那些強盜知道了,威脅我幫忙,我也是沒辦法。」
「馬上帶我去!」
老闆娘拿起火燭去後院,少年跟在旁邊,滿臉崇拜的看風四,「麻藥都傷不了你,你好厲害,可是你怎麼知道你的夥伴是內奸?」
「直覺。」其實早在一開始上路時,風四就覺察出老孫不對頭了,連吃飯都嫌燕奕身上有味,避之唯恐不及,晚上卻硬要將他鎖在自己房間裡,其用心昭然若揭。這幾日風雪不斷,像老孫這種常押解人犯的老捕快自然該知道官道易走,他堅持走山道,無非是為了拖延時間,讓同夥在前路布置機關。
風四之前在給燕奕敷的傷藥里混了百合香,沒有經過嗅覺訓練的人無法聞到那香氣,他卻可以聞到,剛才廂房裡的百合香很濃郁,出門後反而淡了許多,杜秋的話也證實了他的猜想,燕奕還在廂房,根本就沒有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