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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你弄髒我衣服了!」
黑影發出低聲咒罵,扔開手中的紙卷,掏出手帕拼命擦拭被蠶豆打過的地方。
「哼哼,離雪,敢偷襲,就先嘗嘗在下飛蠶神指的厲害!」開心又掏出幾顆蠶豆扔進嘴裡,得意洋洋地說。
「誰偷襲你?我是來給你送消息的!」
離雪將紙卷仍給開心,悻悻道:「可借什麼都沒查出,線索太少了,只憑『亥時逍遙,倚欄憑杆』兩句話,鬼也查不出是出自哪裡,不過筆墨都是上品,這是我列的可買到這種筆墨的文房店,你看有沒有用。」
開心展開紙卷,見上面依次列著店鋪名號,足有十幾家。
「你不會是想讓我一家家的查吧?」
「不然還能怎樣?師父讓你查的下一任吏部侍郎是誰的事你到現在還沒搞定,卻去查什麼情信,我說你別多費心思了,這說不定是哪家公子哥兒寫給情人的書簡。」
「不是!」
開心嘴裡大嚼蠶豆,很肯定地道:「送信的信鴿是鷹鴿的一種,飛行力,耐久力都遠遠超出普通信鴿,一隻就要幾百兩銀子,即使富庶人家也未必能養得起,最大的可能就是王卿貴族,或者是住在這皇宮裡的某位貴人。」
離雪眼睛一亮,「那鴿子呢?你引它回家,順藤摸瓜不就找到了?」
「呃,鴿子嘛,嘿嘿,讓我弄丟了。」
不敢說那隻百兩信鴿因為自己的貪吃,早就鞠躬盡瘁了,他也是事後才想到信鴿的價值,心疼了好久呢。
「所以,你再去查查看,最好是能跟皇上扯上關係,這樣我們就可以大發一筆了。」
「皇上!」
開心繼續咬蠶豆,漫不經心地說:「這很有可能喔,後宮就只有一位皇后,還是男後,難保我們親愛的皇帝陛下不會一時興起,紅杏爬牆呢。」
「可是,」離雪發現有時跟開心溝通真的很艱難,「我的意思是——即使真是當今聖上,難不成你還敢去敲詐?」
「有什麼問題?就這樣說定了,你要是能幫忙查出什麼來,事後我們五五分帳,吏部侍郎下一任的內定消息在這裡。」
開心把一封信箋遞給離雪,離雪正要拿,他又縮回了手。
「拿了它馬上滾!以後離木頭遠遠的,他是我的!」
「我只聽說他是你失散已久的表哥喔。」
離雪將信箋擒到手,見開心一副炸毛的樣子,她眨眨眼,臉上堆起曖昧的笑。
「我只是送了個香囊給沐大哥嘛,你這個表弟管得也太寬了。」
「表哥兼奴僕!他的賣身契在我這裡,他就是我的!」
奴僕也好,跟班也好,都是他的,誰都別想跟他搶木頭!
離雪笑得更歡,正要反駁,靜夜中突然一陣奇腔怪調傳來,忙捂住耳朵。
「是誰在吹樂,難聽死了!」
「是我表哥啦!你再敢纏著他,我讓他天天吹蕭給你聽!」開心奔到門口,打開門沖外面叫:「木頭,來段你最拿手的鳳求凰,有人想聽。」
外面蕭聲一轉,吱吱呀呀依稀變成鳳求凰的曲調,離雪臉色大變,跳起來轉身就逃。
「司馬相如如果聽到這曲鳳求凰,一定會氣的活過來,沐青還給你,我不跟你搶就是了。」
離雪轉眼便逃得無影無蹤,開心拿起桌上那個香囊,嗅嗅。
香囊里放了上好的梨花香料,只一丁點兒便可數月不散,離雪擺明是對沐青有意思,才會下這麼大本錢,不過,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可以白白便宜木頭呢,最近天氣炎熱,他正想買個香囊提神醒腦,那就就地取材吧。
開心將香囊揣進自己懷裡,明目張胆據為己有。
次日晚間,開心一個人閒著無聊,索性跑去御膳房找沐青,一邊找人,一邊使出千手觀音的絕活,將數片雲片糕塞進嘴裡。
轉了一圈也沒看到沐青,他有些奇怪,順手拉過一個小幫廚,問:「我表哥呢?」
「被傳去大殿覲見了。」
開心嚇得一激靈,雲片糕卡在嗓眼裡,半天才喘過氣來,忙問:「為什麼?」
「不知道,他剛才炒了盤什錦富貴鴨舌送上去,沒多久就有個小公公來傳他覲見。」
「上、上我表哥的菜?」
沐青才來御膳房,連幫廚都算不上,根本沒資格做御用菜餚,杜總管是不是老糊塗了,這要是一路追查下來,他也脫不了干係啦。
「其實那盤菜是沐青用剩餘材料隨便炒來練手藝的,說要帶回去給你當宵夜,可是傳菜的小公公弄混了,將那菜誤傳上去了。」
剩餘材料?還、還隨便炒的?
開心頓覺眼前烏雲蓋頂。
不用說,皇帝一定是吃出那盤菜有問題,才會傳木頭覲見的,說不定一個不高興,笨木頭就變成死木頭了。
刀架在脖子上,開心也沒空去做什麼敲詐皇帝的美夢了,悶出一腦門的汗,就急著該怎樣把沐青從虎口裡救出來。
他一溜小跑來到御宴殿前,正巧有幾名內侍經過,他跟到最後一名內侍身後,一個手刀揮下,順利將人敲暈,隨即將他拖進暗處,三下五除二,把他外衣剝下來,套在自己身上,又溜了出來。
很幸運,剛出來就看到有傳菜的內侍恃經過,開心跟在最後,大模大樣走進殿裡。
皇帝皇后端坐在大殿正前方,側座是二皇子聶瓔,聶瓔統掌三軍,常駐邊關,這次暫回朝小住,他身邊坐著溫文爾雅的五皇子聶珞,對面則是三皇子聶珽和禮部幾位官員,沐青此刻就立在聶珽桌旁,面朝前方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