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見情勢不妙,開心對沐青小聲道:「別擔心,我有辦法離開。」
雖說開心這次來是抱著必死之心,但能不死當然還是不死,所以來之前他與離雪等同門商議過,以一個時辰為限,若一個時辰內他無法脫身,他們自會設法援救,暗影門下武功都非頂高之輩,但個個精通奇門遁甲,門眾又多,即使天子面前救人也非難事。
剛才開心在殿上看到了同門做的暗記,知道他們已布好退路,不過事情發展跟他原來設想的大不相同,現在多了一個人,逃離就困難了許多,只能再想辦法。
思慮間,侍衛們已揮刀擊來,沐青忙拉開心閃身避開,「躲在我身後。」
開心那幾招破功夫就沒必要拿出來現眼了,看他跟人對打,還不夠自己擔心的,還是讓他乖乖躲在自已身後就好。
「小心!」冷劍刺來,開心驚叫出聲,卻見長劍被沐青手中銀簫盪開,雙簫相交亮在身前,形成岳獄峙淵停之勢。
雙簫是師父留給沐青的兵器,一簫謂「曲」,一簫謂「沐」,「曲」是師父的姓,而「沐」則是師父情人的名字,卻被開心誤認為是沐青的姓。
自記憶恢復後,沐青就一直默記雙簫的武功,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希望半年空白沒讓武功打折扣,因為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還背負著另一個人的人生。
想到這裡,沐青清聲長嘯,簫長尺余,雙簫分握手中,一攻一守,同時進退出招,銀簫閃爍飛舞,在身前瞬間亮起兩道銀色光玄,獅眠半載,霸氣猶在,頃刻間便將那些御前三品侍衛逼得連連倒退,眾官卿也慌忙向兩側想讓,生怕刀劍無眼,招呼到自己身上。
難怪木頭簫吹得那麼難聽,原來那簫非樂器,而是兵器。
開心立在後方,眼望沐青對劍英姿,只覺心旌神搖,擔心間還有份莫名憧憬。
駱譽則淡立一旁,默默看他們打鬥,垂於長袖的手中卻握著數枚暗器,本是預備若聶琦有疑,便釜底抽薪,卻沒想到聶琦會命人捉拿沐青。
他在心中冷笑,果然千古帝王,用心無二致,一旦威脅到自己的江山,便是親手足,也會毫不留情的誅殺。
看著沐青游離於兵器之間,如九天鷹隼,勢去如虹,卻又說不出的逍遙輕靈,那翩然身影似乎不是在跟人搏命,而是舞劍,蹁踺躚身姿飄飄搖搖,帶過一線流水般輕然質樸。
跟他做菜時全神貫注的神情不同,卻同樣透滿了自信傲然,讓人心生嚮往。
竟看得有些痴了,心中恍惚燃起妒火,他為之拼命的是那個小藥官,而非自己……
殿上眾人心思各異間,對戰已過了一柱香功夫,見沐青雙簫輕舞,輕易將自己訓練的侍衛們攻得節節敗退,聶瓔坐不住了,飛身躍起,閃身間,長劍已然飛出,沐青橫簫架住,卻被對方逼來的重力迫得向後退了一步。
一招得勢,聶瓔橫劍當立,揮手讓眾侍衛退下,對沐青冷聲道:「一局定輸贏,若贏了我,你可帶你的小情人離開,若輸,便將命留下!」
說完他才想到身後還有個冷眼旁觀的皇帝,便問:「皇兄以為如何?」
聶琦自樂得看戲,立刻點頭,開心卻急叫道:「不公平不公平!」
天下人都知道他們永嵊的大將軍武功卓絕,沐青剛才跟人拼了這麼久,氣力必不足,再說,即便沐青僥倖贏了,聶琦真會放他們離開嗎?
第十章
開心眼瞅四周,忽間角落裡一個小內侍直衝自己使眼色,卻是離雪,看她手語,是說可趁混亂離開,他大喜過望,忙伸手去拉沐青,卻拉了個空,轉回眼神,卻見沐青近前幾步,
向聶琦施禮道:「皇上,我只是奉師命,來京城見父親一面,並非為爭奪什麼江山,請皇上放我們離開,我願起誓今生絕不再回京城。」
聶瓔皺皺眉,沉聲道:「聶家的男人只有戰死的,沒有怕死的,想證明自己的血脈,就拿出你的尊嚴來!」
見聶琦微點了下頭,似是同意,沐青轉回眼神,聶瓔正緊盯住他,眼露剛毅堅忍,如翱翔荒漠的蒼鷹,凌厲之氣直迫而來。
此人是勁敵,卻也是好對手。
沐青臉上浮出淡淡微笑,雙手一併,金戈聲響中,原本分握於手中的銀簫對住,合為一體,他右手持簫,簫身斜垂於地,一聲輕響,半尺長的劍刃自簫口探出,便如三尺青鋒。
「上劍!」
聶瓔久經沙場,卻也是頭次見到如此古怪的兵刃,見對方氣定神閒,毫無懼意,心中暗暗稱許,道:「小心了!」
長劍飛虹,直刺沐青面門,沐青閃身架住,順勢挺劍直刺,兩人你來我往,戰在一團。
聶瓔自小與劍為伍,後又一直征戰沙場,對敵經驗豐富,沐青則長於山林,雖然武功練得爐火純青,卻除了師父外,從未跟人對戰過,不過他仗著兵器怪異,劍走奇招,長棍與劍並用,倒跟聶瓔斗得不分上下,兩人身影隨兵刃穿梭,電光閃爍間險象環生,大殿上眾人只看得個個屏氣凝神,一顆心吊在嗓眼裡,渾忘了身在何方。
瞬息間兩人已過數十招,寒光中招式此消彼長,難分高下,一方如鷹飛蒼野,犀利風傲,一方則似蒼穹游鳳,信然翩躚踺,兵器急如鑼鼓的交戈聲中,突然一聲清喝,身影各自穩住,刃鋒同時抵在對方胸口,卻都不可再近前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