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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黃色的儀仗甚至沒有來得及趕上,乾萬帝衝過來一把抱起明德。張闊一溜小跑跟在後邊,中途在泥地上滑倒一跤,又連滾帶爬的爬起來跟上去:“皇上!皇上!當心啊皇上!”
明德還沒來得及睜開眼就被緊緊抱在了懷裡,乾萬帝抱著他站起身,用手緊緊的捂住他出血的傷口,大步往龍攆上走。
侍衛頭領跪了下來:“皇上,這……”
張闊掃了成片跪下的侍衛一眼,低聲問:“皇上,要處罰麼?”
“……不了,”乾萬帝的聲音低低的傳來,“……這些對他來說,都算不上真正的傷害……”
有什麼立場去指責這些什麼都不知道的侍衛呢?
任何帝王都可以理直氣壯的叫人把傷害了自己寵妃的人拖出去要殺要剮,但是他不行。他連這個最基本的資格,都已經完全的失去了。
回到清幀殿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乾萬帝踩著青石板路上的積水,把明德抱著進了內室。溫暖的薰香撲面而來,讓人更加昏昏欲睡。
“別睡,”乾萬帝說,“我有東西告訴你。”
明德偏過頭去,並不看他。
乾萬帝去書案的暗格里拿出一個黃金匣子,打開后里邊是一卷聖旨。明黃色的錦帛,上邊細細的繡著金線,在宮燈的輝映下華貴讓人無法正視。
明德躺在榻上,乾萬帝跪在腳踏邊上,問他:“你不看看?”
明德不說話。
乾萬帝伸手去拿起聖旨,慢慢的展開來,低沉的聲音在大殿裡迴蕩:“……醉貴妃所生皇長孫明秀,聰慧過人,仁孝有加,兼有治國之才,朕百年後當立此子為帝,由其父原太子輔政,封監國王……”
明德微微的回過頭來,乾萬帝看著他,低聲道:“我的遺詔。”
“……明德,我一直沒有廢太子,並不是因為太子合格,而是因為礙著你的面子……但是太子他真的不是個能即位的人,你讓他即位,那是害了他。”
明德一動不動的盯著乾萬帝。
“並不是登上皇位就能永保江山的,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太子怎麼辦?他在這個皇位上,所有人都盯著他,居心叵測的人算計著他,東陽王天天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他只是個平庸又軟弱的皇帝而已,他怎麼活?”
“明德,昨天我沒有告訴你,清河公主有孕了。她這是太子長子,雖然不是正妃所生,但是她位份不低,如果生的是男孩,還是可以封皇太孫的……你最好祈禱她生的是個聰明、伶俐、比他父親強一點的男孩……”
“我能為你做的,也就這麼多,以後咱們只能守在一起一天一天的熬日子,熬到我們死……”
李驥跪下去,抱著明德,把臉緊緊的貼在他頸窩柔嫩的皮膚上。
他的聲音里甚至帶著一點笑意:“——如果我比你早死,那恭喜你,你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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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利婚嫁,太子大婚,迎娶夏氏為太子正妃。
大婚深夜,坤寧殿裡宮燈高掛,太后坐在梨花硬木椅子上,臉色鐵青:“——皇上,你既然決定了給太子納妃,就應該知道太子元妃應該以鳳凰珠為聘,而這鳳凰珠歷代都是由太后或皇后親手交給太子妃的。你現在問哀家來要走這個鳳凰珠,但是如果明天新婚清晨太子妃來向哀家叩安的時候,哀家拿不出這珠子來她,那叫全天下的人如何來看她這個太子妃!”
乾萬帝蹺著腿坐在桌邊,竟然一點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怎麼看那當然是太后的事了,太后身邊珠玉眾多,難道找不出一個兩個相似的珠子來代替麼?”
太后氣得全身發顫:“那意義不同!只有戴著鳳凰珠的女人,才是我皇朝天定的國母!”
“哦,這樣。”
乾萬帝放下腳,從桌面上俯身望向太后,淡淡的笑了開來:“——朕是這個天下的皇帝,誰是國母,還不是朕一句話說了算麼?”
太后霍然起身:“皇上!你倒行逆施!”
“那又怎麼樣?”
“皇上,你不要以為哀家不知道你要把這鳳凰珠給誰!”
乾萬帝竟然一點不退縮,反而直視著太后:“——你說我給誰?”
“兩年了!”太后鼻腔里呼呼的噴著氣,雙手直發抖:“——整整兩年了,你寵著明睿皇后偷人偷下來的野種,比你兒子還年幼的小玩意兒,要不是他並非女子,你都能把他立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