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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面前的破手機在沒由來地震動。
閉著眼睛不用看,今晚爽約了的李邪想也知道是誰發來的,所以一瞬間,壓根不想搭理的他也乾脆躺著沒動。
可他好好坐起來不接,那邊的人顯然也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一直重複不斷地撥打著他的電話。
直到一向做人死皮賴臉的李邪都覺得煩了,又皺起眉拿起電話摁下旁邊的接聽鍵。
伴著『滴』的一聲,手機上的藍光才剎那間化作一團光束投影到他面前的牆壁上,一個面容平常,在光線下並無法看清楚所處何地的中年男人的面容才出現了。
「編號0019,你終於接了。」
第18章
身份神秘的中年男人從遠程視頻的藍色光屏中出現的那一刻,李邪也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來。
腳旁邊喝空了的啤酒罐倒著,他人也是向身後沙發攤開雙臂歪躺在著的。
樓道里居民區的燈還在窗口亮著,嘈雜吵鬧的馬路聲也遠遠地自外邊傳來。
可面對這麼個疑似那邊目前最高負責人之一的人,一時間他並沒有拿出多少正經談話的態度來。
畢竟早已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脫離那個地方多年。
所以無論是這種秘密的高科技通訊聯絡方式,還是『編號0019』這個稱呼,對他而言都有點陌生和諷刺。
而這會兒既然被找上了,還沒來得及喝的不省人事的李邪也只能稍微坐起來點,又有點裝瘋賣傻的揮手笑道,
「別了,領導,這裡現在可真沒什麼編號0019,我早就已經一廢人了,您可別再用這種稱呼折煞我了。」
「……」
「要不是前兩天那邊又想起來找我,我真快忘了自己以前具體還幹過什麼了,但我都退了那麼久了,您讓我現在這樣去駕駛,去繼續拿命報效國家,我肯定也辦不到了,好多事,都已經那樣了,咱們也都別自欺欺人了,您說對吧?」
這話把他內心深處牴觸有些人和事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
加上他如今這精神狀態也確實和曾經判若兩人,估計就是從前認識所謂『編號0019』的人,現如今再看到眼前的李邪都會不會敢相信。
可今晚他無故爽約缺席了和那邊的見面,想來那頭的也不是說完全地能夠無動於衷。
加上他這麼多年行蹤一直不定,現在能在龍江市準確地找到人在哪兒本來也不容易。
而大抵是先前就已經猜到了李邪肯定是現在這種態度。
因為兩邊信號問題而一抖一抖的藍光屏幕後坐著的中年男人也略顯複雜地皺起眉,隨之才交叉著手掌低低開口道,
「我以為,你還願意主動接觸房子的弟弟,並且對他隱瞞自己的身份,就是心裡沒放棄尋找出當初事故的真相。」
「那你可想錯了,領導。」
一聽這話,李邪也仿佛樂了。
可他的眼睛並無太多開心或是不開心情緒,只仿佛在闡述一個挺沒意思的事情般張嘴破罐子破摔地解釋道,
「這世上早沒什麼『房子』了,人都沒了,咱們也別為了烘托氣氛提那些成年往事了,現在那個陸一鳴他就是我弟弟,血緣關係上一個爹媽生的,國家戶籍都給我倆證明呢。」
「你現在是想去擔負別人的人生?」
「我欠了誰什麼東西,就去還,這是我的私事,這點組織上總管不著吧?」
李邪說道。
「好,這是你的個人意願,旁人當然管不著,那我們就不提,所以,你是真的發自內心地不想捲入以前的事了?」
那中年男人又詢問。
「當然。」
一臉痞氣的李邪看上去一點都不心虛。
「那麼假設,過去的事你真的都不想提了,不想再花費無意義地時間去救人,不想實現曾經心目中那些抱負理想,只想做個平凡人渾渾噩噩地過下半輩子,今晚你又去幹了什麼?」
「……」
「據我所知,你白天一整天都和陸一鳴在一起,一切行為都很正常,他的同居人陳臻博士中途曾和你們打過一次電話,之後到傍晚你一人離開。」
「……」
「但今晚20:23的實時路段監控,我們的監視器拍到了有一個怪異的信號在龍江鋼材廠附近出沒。」
「……」
「你的個人素養註定了尋常監控設備無法捕捉到你個人的動態,但你可能忘了,我們擁有你多年的駕駛記錄,能夠嘗試查到你的信號。」
「……」
「可你和對方素不相識,且之前只見過一次面,甚至有部分恩怨,在有可能暴露自己形跡並再次打破自己安穩日子的前提下,我想問一句,李上校,請問您為什麼還要拋開自己的安全,去無條件地救助一個人呢?難道只是因為你心中那點,現在還沒徹底放下的那點英雄情結嗎?」
「……」
這句明顯就是在長時間盯他梢,設他套的話一出,李邪的臉色就變了下。
他生平最不喜歡被人以正義這個詞做要挾,逼迫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這會兒竟然因為對他們留了一點情面,就被這幫曾經在一個地方共事的人算計了,他的眼神都沉了下來,背部肌肉也是下意識地繃緊了。
畢竟這不僅事關他個人。
更是直接從法律意義上觸犯公民的信息法了,但凡一個有底線的政府機構都不該以這樣的方式去觸及有些尋常人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