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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剛有了那麼一點線索,自然乘勝追擊才是最重要的。
但偏偏趕在今天又是個本身對他而言還挺不一樣的日子,所以,原本還和房二在一塊試圖尋找出那個的他還是決定先動身回家了。
而一開始同樣也沒留心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
見李邪人這都快走了,隱約想起來點他從前發生的事的房二才後知後覺的望著終端電腦下方的時間愣了一下,又有點欲言又止地問了一句道,
「喂,今天是『那個日子』吧,你一個人這麼走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一副沒事人樣子的李邪回答。
「……我以為你心裡至少會還是……會留有一定傷疤,畢竟這事放在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是一輩子都難以走出的陰影,從心理學上角度而言,面對突如其來的重大災難,最好的化解方法是應該及時發泄出來,憤怒也好,暴力也好,哭泣也好,總之需要一個正確的出口。」
「……」
「但我聽說,你自從五年前受傷退役之後,連上頭專門給你請的心理醫生都拒絕了,單獨的身體復健也是一次沒正經去過,你這樣去一直想辦法逃避有些事,其實很不利用走出那件事,真正開始新的生活,有些人有些事你早晚要放下的。」
「……」
這番話,和他關係不熟,但出於同事角度還是想提醒一句的房二說的很小心翼翼。
這種像是在誠心勸告的語氣一時間給李邪的感覺有點耳熟。
仿佛好多年前,在那間白慘慘的病房裡,也有一個打著專業角度的人在他面前用誘導性的語氣在和他說著同樣的話。
你應該想辦法發泄出來,你應該憤怒,你應該喊叫,扔東西發火打人怎麼樣都好。
你明明已經失去了一切,正常人都會崩潰了,為什麼你現在看上去都不難過呢?
哪怕是有一點點,一個小小的缺口能為自己發泄出來也好。
這樣你心裡無窮無盡的痛苦折磨和負罪感也會減輕,你才能儘快從悲傷中走出來,把那些糟糕的事情趕快忘掉。
——那麼,自己當時的回答又是什麼呢?
那句他佝僂著身子面朝著牆壁親口回答主治醫生的話,因為時間太久遠的緣故,現在好像也已經記不清了。
但他本來就是性格孤僻,又十分不好相處的人。
現如今整天也都是得過且過的,所以一路上回家的時候,他就直接把房二的話當做一個屁一樣徹底忘在腦後了。
進老居民區前,門口那個賣菸酒的小超市都已經關門了。
他餘光有注意到門口停著輛不太眼熟,造型但挺暴發戶的黑色豪車停在那兒,但他也沒看清楚具體車牌。
他當時第一反應是想,這車哪個缺心眼的給專門停在這兒的,怎麼和錢多的沒處花的似的也不怕被附近小孩劃了。
但左右想想這也不管自己的事,自己還窮困潦倒,吃不起飯的李邪同志也沒多想先回家去了。
可他沒想到他從樓下上樓,還等他完全走上燈壞了的樓道,遠遠的他就看見有個人杵在他家門口。
而一瞬間汗毛一豎,差點以為是他那位房東今天特別堵在門口要斷他水電了。
身為堂堂城市英雄,其實也會提防房東的李邪同志正準備趕緊想個辦法也度過今晚這一劫,他就這麼對上黑暗中那人的臉了。
「你……今天怎麼會在這兒?」
某句話脫口而出的話響起的剎那,兩人面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下。
樓道里站著的李邪和今晚等他好久的符白龍兩個人一時間好像都沒反應過來,面面相覷間表情也都一個賽一個的精彩。
而率先回過神來,趕緊又抬頭看看不遠處牆上的門牌號。
差點以為走錯地的李邪先是鬆了口氣,又打量了這位不知怎麼回事竟然又找上的『冤家路窄』。
見明顯已經在暴躁邊緣的符總本人不僅腳旁邊放了個熱水壺,手上捏住的紙袋隱約還能從輪廓中看出來是什麼東西,腦子裡一下子搞懂對方為什麼來的他頓時也不吭聲了。
「李先生,請問……你現在明知故問嗎?」
「……」
「醫藥費,賠償金,還有你的東西,這些都是你上次留下來的,我之後都沒辦法正常聯繫上你,聽說你最近十分繁忙,連你弟弟都找不到你,所以出於禮貌和尊重,我才會站在這兒浪費那麼多時間希望感謝下我的『救,命,恩,人』。」
「……」
「我不希望以後有人再拿這件事戳我的脊梁骨,或是使些小把戲用所謂的回報威脅我,但麻煩你自己也好好想想自己說過的話,不要隨隨便便地開無聊的玩笑,然後就很不責任忘在腦後!這是對自己,也是對旁人的尊重。」
「……」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你們這裡周四的熱水是晚上九點準時停的,如果你有一點公德心,就應該早點回家避免給別人熱水房留下麻煩,下次也別麻煩別人。」
這麼一通劈頭蓋臉的『暴風驟雨』。
今晚回來前,還因為某些事而心情不好的李邪從頭到尾都表情怪怪地沒敢吱聲。
他覺得面前的符白龍好像真的生他氣了。
但本質上他倆也不太熟,撇開陸一鳴和自己的那層關係,陳臻和他的那層關係,他們倆就也有過那麼幾次交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