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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秋張這麼一臉迷茫地一反問,表情怪怪的符白龍頓時和被哽住似的不吭聲了。
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倒霉又窮酸的飯盒,確實是被他自己洗乾淨放在那個地方的。
雖然說他昨天受傷住院不方便下床,雖然他很嫌棄把這個飯盒故意留在這兒礙他眼的主人。
但是昨天晚上,陳臻和他說完正事走了唯獨留下他一個人之後。
他還是仿佛腦子壞了般,第一次以一個金貴大少爺的身份自己動手在病房的洗手間把這個東西給洗乾淨了。
裡面原本裝著的那些飯菜自然也是他吃的。
儘管最初他也以為自己會很沒胃口,但是一整個晚上又是遭遇『變異人』又是住院奔波,他的身體比他的大腦明顯要容易餓很多。
可大晚上的,他並不想再讓瑞秋張派人開車回來。
陳臻走了之後,他作為一個成年人身邊,也並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親友的照顧,而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他才注意到了李邪先前留下的這份十分簡陋的晚餐。
那個鐵飯盒,即便是陳臻詢問過是誰留給他的之後,他都沒有打開過。
可偏偏他最好的朋友,他的秘書此刻都因為各自的事情離開了。
這些人照理來說都應該是很關心他的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來得及注意到他今晚甚至沒有吃晚餐。
反倒是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留了這麼一份奇奇怪怪,可能還被下了『毒/藥』的晚飯給他。
「咕——」
大概是因為真的很餓,大半夜的,他的肚子人生第一次很丟臉地叫了。
而默默躺在周圍根本沒活人的病床上冷冷地自我厭惡了三秒。
我們的符總本人最終還是在把自己活活餓死之前,忍辱負重地坐起來拿起了那個醫院家屬用鐵飯盒。
等高高在上了半輩子的他十分地勉強打開之後,就看到裡面是半格白米飯,一份菜油炒雞蛋和一份簡簡單單的素菜。
這些整整齊齊裝在飯盒裡的菜看上去是素了點。
但對於腦袋上意外造成的傷還沒好的病號本人來說肯定是最合適的了,賣相也莫名讓人很有胃口。
而隨後就是一邊在心裡劇烈掙扎,一邊躲在病房裡吃下這頓晚餐。
等活到這麼大都沒這麼狼狽過的符總本人好不容易解決了自己的半夜突然餓肚子問題後,出於無論如何也不能顯得自己很沒教養的原則問題,他還是不得已地去把這個飯盒給洗了。
關於親自動手洗飯盒這種事,他活下來還真是頭一次做。
但因為吃飽了,所以一切其他問題就也顯得沒那麼難解決了。
至於過程是如何充滿各種『艱難險阻』,他已經不想具體回憶了,但哪怕現在看到瑞秋張拿著這個東西,折騰了半個晚上他還是覺得哪兒哪兒不順眼。
該死又麻煩的飯盒,莫名其妙的住院,所有的一切一切……
——簡直,就和那個陰魂不散的李邪一樣。
這個認知,讓他心裡原本好歹升起的那點愧疚感一下子就被討厭感給覆蓋了。
想到自己還欠著對方一筆醫藥費和這個破飯盒沒還。
從不願欠別人任何東西的符白龍只冷冷心想著,這次了結就絕對不用再碰見這個人,又對等著回答的瑞秋張這麼不耐地回道,
「知道了,但放在旁邊去,暫時別讓我看見它。」
「……」
「等我想辦法還給主人就好了,先收起來。」
「……哦哦,好的……」
完全沒搞懂自家老闆這陰晴不定的表現具體是什麼緣故造成的。
但莫名其妙的瑞秋張還是任勞任怨地將這個之後據說還要被符白龍還給別人的鐵飯盒給放了起來。
見狀的符白龍可算是滿意了,稍微鬆開些眉頭想著要問問瑞秋找那個王強的同時,也正好對上了前面新來的司機。
見對方樣子長的尋常,低著頭一副老實人的樣子,他只大量了對方一眼,也並不打算多講太多。
偏就在這雙方錯開眼的瞬間,本打算轉頭不看對方的符白龍卻是突然注意到了這人工作服袖口的一處一閃而過的紋身。
——這是……?
視野中,瞳孔好像一剎那印上了什麼奇怪的圖案。
前排那老實巴交的司機見狀樣子若無其事地放下了自己的袖管,還對符白龍憨厚又顯拘謹地笑了笑。
這一笑,並看不出有任何反常問題。
但已經心裡暗自敲起警鐘的符白龍還是緩緩眯起眼睛,又將視線稍移開往對方膚色過於白的後頸看了一眼。
如果這是一個普通人,在保持正常老闆和司機關係的前提下,符白龍並不會首先去主動懷疑任何人,尋找這個人身上的可疑之處。
但顯然,他的特殊身份和職業註定了他並非常人,所以警惕心也是非比尋常。
因為就在這一瞬間,他的雙眼已經敏感地注意到了他並不像是個經驗老道的司機,以及之前那個紋身並不常見。
類似某種來歷神秘的宗教神明,但是那個被刺在手臂上的神明樣子似乎更稀少罕見一些。
而心中也意識到這種東西不能隨便暴露在光下,或者說自己並不好在初次見面的前提下就暴露自己對這位『新司機』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