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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結隊的人如同潮水一般湧來,猙獰的傷口和面容令應向沂想到影片中的喪屍,他頭皮發麻,拖拽著遲迢往後退,恍惚間有種錯覺,自己仿佛在末日逃亡。
遲迢咬緊了牙,一掌揮出去,震倒了一片人。
傀儡是殺不死的,沒有痛覺,倒下去之後很快就站了起來,繼續朝他們攻過來。
打是打不過的,應向沂和遲迢手牽著手,往秘境出口跑去。
身後的腳步聲響成一片,化作一場焦急的鼓點,催著他們加快速度。
在接近出口的時候,有爆炸的聲音傳入耳中,漸漸壓住了腳步聲。
應向沂和遲迢撲向秘境出口,在離開的時候轉頭看去,只看見漫天的斷肢和屍骸,那些中了傀儡咒的人一個接一個炸開,身體四分五裂,像是木偶娃娃一樣,變成零散的幾塊。
應向沂瞪大了眼睛:“他們……”
成片的斷肢映在眼底,組成濃烈熾熱的血紅底色,而後白光侵襲,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們離開了雲海秘境。
應向沂和遲迢呆立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剛才看到的畫面,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雲海秘境外也是一片嘈雜的聲音,好好的群英宴亂成一鍋粥,周遭儘是被砸碎的桌椅,地上還有無數斷肢殘骸。
乍一看上去,就像他們還在雲海秘境之中。
無影和無蹤悄悄過來,拉著兩人向安全的地方退去:“尊主,按照您的吩咐,我們放出了「惡犬」,仙宗十四州的州主都被堵在西邊山里,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所謂惡犬,是遲迢著人豢養的妖族凶獸,它們喜食靈氣,見修士就咬,是他為了精心準備的工具。
遲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黎長思從秘境中出來了嗎?”
無影頷首:“他一早就出來了,若不是他插手,此番仙宗十四州的州主得留下幾條命來。”
遲迢擰起眉頭,捏了把仍在出神的應向沂:“阿應,你先隨無影和無蹤離開,我報完仇就去找你。”
“不行!”應向沂反手握住他的手,近乎哀求,“不去行嗎?”
他們之間的觀念始終無法統一,應向沂猜到他遲早會向仙界復仇,但沒想到他一出手就造成這樣的傷亡。
屍橫遍野,與雲海秘境中的一切無異,甚至於千年前生靈塗炭的人間也差不許多。
遲迢沉默地看著他,目光里滿是決然。
百年前,仙宗十四州算計偷襲他,剜去他的鱗片,砍斷他的骨頭,讓他受了那麼多折磨,他不甘心,也忘不了。
他曾忍著錐心斷骨之痛立下誓言,若能活下來,必定要曾傷害過他的人付出百倍代價。
籌謀蟄伏百年,怎能在這時放棄?
“阿應,對不起。”遲迢垂著眼皮,掰開衣袖上的手,“無影無蹤,將妖后帶走,好生照顧,若有差池,本尊唯你們是問。”
無影和無蹤微微睜大了眼睛,看看應向沂,表情嚴肅起來:“屬下遵命,定為尊主守護好妖后。”
遲迢起身離去,向西而行。
他一揮手,便引得天雷滾滾,風雲變色,西邊的靈山被烏雲籠罩住,一眼望去,霧蒙蒙一片。
應向沂還想跟上去,但被無影和無蹤一左一右架住,強行往安全的地方拖去。
無影與他稍熟一些,苦口婆心道:“妖后,您就別阻止尊主了,此事必須有一個了斷。”
“不能換一種方式了斷嗎?”
一想到方才看到的畫面,應向沂就忍不住皺眉。
“換什麼方式?”無蹤反問道,“仙宗十四州偷襲尊主在先,不仁不義,還將昭南城失蹤女子一事栽贓嫁禍給我們,是他們對我們趕盡殺絕,尊主只不過是為妖界討回公道罷了。你不能因為看上去是尊主更強,就斷定我們妖界恃強凌弱,一切都是因果報應,那黎長思還不是算計著想拿我們尊主的妖珠來增進修為?”
應向沂愣了愣,突然想到在探靈司的時候,他與杜臨晝曾就遲迢和流塵的一戰討論過。
那時他只道流塵活該,妖尊雖下手重了些,卻也有情可原。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將遲迢對應到了惡的一方?
正如無蹤所說,一切都是因果報應,沒什麼值得可憐的。
無影拍拍無蹤,小聲道:“行了,少說兩句吧。”
他們的妖后畢竟是修士,會看不慣尊主的行徑也正常。
“我們答應了尊主要好好照顧你,你有什麼想法,到時候再和尊主說吧。”無影看了看西邊的靈山,憂心忡忡,“尊主一個人去報仇,也不知何時能回來。”
遲迢在交手方面,出乎意料的講道義,他栽在仙宗十四州手裡,報仇的時候也沒想過要依靠別人,隻身一人便趕去了靈山。
應向沂猛地抬起頭:“什麼意思,怎麼是他一個人?”
無蹤嗤了聲:“尊主可不像仙界和冥界那樣不要臉,他要報的是自己的仇,怎麼會讓別人插手?我們尊主,可比道貌岸然的仙君們有擔當多了!”
“不行,你們怎麼能放心讓他一個人去?”
僅僅是仙宗十四州的州主,就有足足十四人,除去被殺害的清垣,也有十三個,遲迢只有一個人,這仇報的本就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