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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時,心底浮起的名字被遲迢說了出來:“青老。”
青老也是龍族,且與白梨的師父淵源頗深,鑄劍門被滅門的一夜裡,他曾暴露過身份。
龍蛋震顫起來,遲迢的情緒傳遞到應向沂心裡,令他也難過起來。
流塵的話仿佛還在耳邊迴蕩。
——“應仙君認識落楓海的小姑娘嗎?”
——“她被我剖出妖珠的時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不停地說哥哥救我,救救我——”
不僅僅是剖出妖珠,應魚還被放幹了身上的血,抽走了所有妖力。
應向沂將應魚的身體拉過來,檢查了一下:“她的五臟六腑都受到了損害,因為挖出妖珠,心臟被毀壞的最嚴重,三魂七魄也散了大半,如果不是龍血為她提供了生命力,她撐不到現在。”
應向沂試圖為她輸入神力,但應魚的身體太脆弱了,根本無法承受。
她現在只受得住血液的緩慢滋養。
“她的身體裡……有一顆妖珠。”
遲迢突然開口,語氣晦澀悲切。
青老不是遲迢,沒有神力相護,抽乾了血,又挖出了妖珠,只有死路一條。
龍蛋內發出嗚嗚的低吼聲,應向沂默默垂眸,輕聲道:“迢迢,節哀。”
“當初我被仙界算計,非亦將我送回了妖界,我受的傷太重,本以為要撐不過去了,是青老突然出現,救下了我。我視他如再生父母,想將他留在第一峰,他卻執意要回偏遠的落楓海。之後我們傳信聯繫,再也沒見過面,我本以為,結契時會見到他的……”
遲迢停頓了一下,聲音裡帶著狠厲:“流塵!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應向沂眉眼裡浸著冷霜:“簡單的殺了他太便宜了,他欠下的債,都得一筆筆還回來。”
如果不是流塵,應魚不會重傷,遲迢也不會死。
這樁樁件件,便是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應向沂都覺得不解恨。
應魚無法完全融合青老的妖珠,只能通過血池調和,一旦離開龍血的滋養,她的身體就會快速頹敗。
應向沂暫時沒想到救她的好辦法,只能將她放回血池中。
“有的東西不能亂碰,會害死自己的,閣下沒聽過這句話嗎?”
強大的魔氣從屏風後席捲而來,裹挾著無法抵抗的壓迫力。
應向沂面上不顯,心裡有些驚訝。
非亦的修為又有精進,即使是現在的他,也沒察覺到對方是什麼時候來的。
見到熟人,遲迢的心情好了點,忍不住笑罵了聲:“和以前一樣沒腦子。”
應向沂輕笑,摸了摸龍蛋:“要和他見面嗎?”
“不要!他這人向來記仇,我前不久還因為他禿了嘲笑過他,他肯定會報復我的。”
遲迢深知非亦的個性,如果非亦看到他變成了蛋,不僅會落井下石,還會趁著機會報仇。
應向沂也不想讓他們見面,龍蛋約等於剛出生的光屁股嬰兒,這麼私密的樣子,只能他一個人看。
“那我們不說話,悄悄離開。”
“等等。”小奶龍用爪子撓了撓蛋殼,憋了一肚子壞水,“離開前嚇嚇他。”
應向沂輕輕拍了拍蛋殼,語氣里滿是無奈和寵溺:“你啊。”
遲迢心頭一顫,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他們還在天上天的時候。
那時的應向沂還沒有名字,是天上天唯一的神明,每次接到從神樹上掉下來的他,都會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對他說話。
那份引人沉溺的溫柔,是他的動心伊始。
那時的他從來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將神明占為己有。
應向沂仍隱著身形,壓低了聲音:“魔尊出了家之後,果真慈悲為懷,出了這麼大的事,還一直幫妖尊守在妖界。”
經過這半個月,非亦的頭髮長出來了一些,看他現在的模樣,根本不會聯想到出家。
非亦目光一凜,臉色有些沉:“你是誰?”
對方前段時間一定見過他。
但他和東祝回到魔界後,一直沒有拋頭露面,只在遲迢結契那天來過妖界。
範圍一下子縮小了很多,非亦思索了下,對方應該是結契大典上出現的人。
神界之人,流塵和他帶著的仙界修士,九寶閣閣主,一殿……還有妖界的人。
有能力在他面前隱匿身形,修為比他只高不少。
非亦的心緊了緊。
上述的人中有可能的,只有實力尚不清楚的流塵。
血池裡的是應魚。
遲迢自爆後,趁流塵和九寶閣閣主不在,一殿和神尊將青老和應魚救了回來。
但應魚的傷勢太過嚴重,眾人回天乏術,是青老犧牲自己換了她的一線生機。
非亦第一反應是流塵,但轉念一想,流塵已經拿走了應魚的妖珠和妖力,不會再多此一舉,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如實說出應魚的位置。
非亦忽然閃身到屏風後,看到血池中安然無恙的應魚後,鬆了口氣。
“魔尊怎麼跑了,可是怕我傷害裡面那小姑娘?放心,她能活下來不容易,我——”
“應向沂。”非亦打斷他的話,抬眼間,殺氣散了大半,“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