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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迢與應向沂對視一眼,後者心弦一動:“敢問花神前輩,你口中的「那傢伙」指的是誰?”
洛臻一笑:“你們不是猜到了嗎,神君的心上人,那位名動六界的……藍顏禍水。”
果然。
他曾是別人設計,助神君復活的容器,遲迢與他綁了那段結緣線,自然是為神君心上人準備的。
思及此,應向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洛臻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嘆息道:“別多想,那禍水雖然氣人,倒是個值得敬佩的人,說起來,你這小情郎能活下來,還多虧了他。”
應向沂一愣,恭敬道:“還望前輩將一切告知。”
“也罷,既然見我最後一面的是你們,也是命中有緣。”洛臻笑了笑,端的是萬樹飛花,秀色傾城,“我便為你們解一解惑吧。”
“龍族雖以性淫著稱,但繁衍能力很差。”
說到此處,洛臻故意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打量了遲迢一眼。
雖然是事實,但這話怎麼聽怎麼不舒服,純情男龍又羞又怒:“你看什麼?”
洛臻微笑:“看你一副斷子絕孫的模樣。”
遲迢:“……”
應向沂失笑,安慰道:“好了,你我在一起本就是斷子絕孫的命,除非你想像小兔子那樣……”
“我不想!”遲迢紅著臉,咬牙切齒地喊道,“我最討厭孩子,做夢都想斷子絕孫!”
應向沂意味深長地笑笑:“哦——”
遲迢突然想到那一盒被剪掉第三條腿的紙人,以及自己悲憤欲絕的大半個月,臉黑了又白:“我說的斷子絕孫,是不想要後代,不是我……變成太監。”
應向沂笑笑:“我當然知道,你急什麼?”
遲迢重重地哼了聲,扭過頭去:“別光顧著看戲,你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應向沂看著他堪比霞光的臉,眼裡的笑意更濃。
洛臻聳聳肩,繼續道:“你從降生起就少了一魄,還未破殼,就註定夭折。但你是白龍一族的後代,血脈至純,白龍族曾於危難之際護過神君,為了救他,白龍族的人求上了天上天。”
“世人都道神君有無上的能耐,能活死人,肉白骨,救亡魂。”說到這裡,洛臻有些傷感,“可他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為了幫心心念念的小禍水換一副命格,他的力量損耗過多,正在休養,若是出手救你,很可能走火入魔。像他這種境界,一旦走火入魔,不是六界生靈塗炭,就是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遲迢抿了抿唇,偏頭看向應向沂,有些不知所措。
應向沂暗嘆一聲,將他攬進懷裡:“這不是你的錯。”
洛臻看著他們兩個相擁,有些失神。
曾幾何時,那兩個人也在這棵樹下,在天上天四處擁抱親吻。
她搖搖頭,有種想哭的衝動:“小禍水截下了消息,托我守著神君,自己跟著白龍族去了妖界。他只說去了解情況,卻沒想到,他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過。”
遲迢心頭一墜,心頭湧上一陣悲戚。
“你天生缺一魄,需得補全才能痊癒,我對個中緣由不清楚,只知道你那一魄,是由他補全的。”她閉了閉眼,有淚水滑落冰棺,砸開一朵花,“他抽了自己的一魄,補全了你,是故你與他樣貌相近,差之無幾。”
遲迢摸了摸自己的臉,手抖個不停:“是他救了我,那便是……我害了他。”
應向沂眉心緊蹙,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安慰。
洛臻撐著棺蓋,從冰棺中跳出來:“他失了一魄,被不知名的人趁機打落冥河,受了煉獄之苦,流火焚燒,我們在三生河找到他的時候,他的魂魄已經快消散了。”
“接下來的事,你們可能聽說過,神君盜來仙花,自廢半身血肉修為,在黃泉之下種下,是為彼岸花。他用這彼岸之花,渡他的心上人過冥河,重回世間。”
洛臻抹了把臉,抬手一揮,便召來萬千花瓣:“那花是我幫他盜的,神界追究此事,欲剔我仙骨,被他攔下了,他為我求了一道火刑。”
“這刑罰怎麼聽起來更重了?”
“沒錯,剔去仙骨只會被貶為凡人,但火刑卻會徹底殺死我。”
應向沂心頭一驚:“你幫了他,他恩將仇報?”
洛臻搖頭,又哭又笑:“當時所有人都是這樣看他的,背地裡說他恩將仇報,但他並未反駁,執意如此。只因我真身並非是仙花,我是鳳凰,若受剔骨之刑,我的身份將公之於眾。”
“你騙了所有人,你並非生自瑤池畔。”非亦所說的話在腦海中閃過,遲迢瞪大了眼睛,“你生自天上天!”
洛臻頷首:“沒錯,我出自天上天,是鳳凰與花神的後代,我繼承了兩種血脈。”
她抬起另一隻手,一簇熾烈的火焰在她的指尖躍動。
左手百花盛開,右手烈火燎原,這才是真正的花神洛臻,來自天上天的神女。
“火刑焚去的只有我的仙花血脈,我體內還有鳳凰的血脈,可浴火重生。天上天的百花仙冢,魔心城的琉璃冰棺,此二者可保我屍身不腐,只待他日乘風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