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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非亦語氣篤定,“神君就是執法者,只是他後來生了情,世人便覺得認錯了,他不是執法者。”
哪裡有什麼憐憫,神君是不會心軟的。
長風軍的玄武將軍宋燕徊是神君的左膀右臂,但背叛天上天以後,照樣被刺字流放,千載守在冥河之上。
白虎族肆意屠殺生靈,用百萬屍骨救回一隻白虎,那小老虎生下來就是帶著罪孽的,如果讓它活下來,那死去的百萬無辜百姓又該有多冤屈?
神君唯一的軟肋,就是他的愛人,東祝曾助他大鬧白龍族,救回愛人的魂魄,這份人情要還。
更何況東祝還是他的好友。
所以這隻小虎崽能活下來不是因為憐憫,而是因為它關係到東祝的命。
六殿大概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當初在冥界,他和一殿看到小虎崽復活,一殿所說的亡者復活,指的不僅是小虎崽,還有他。
魔界千年前的魔祖東祝,也將歸來了。
應向沂抿了抿唇:“既然如此,那東祝復活的關鍵,就在這隻小虎崽身上了。”
三人目光幽幽,注視著小虎崽。
非亦笑意瘋狂:“當年師尊救下小傢伙,應當在他身上留了力量或是其他的,所以它才會黏著六殿。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剖了它的妖珠,奪了它的力量,餵給六殿,那樣我師尊就會復活了。”
應向沂心生同情,遲疑道:“好歹是白虎族最後一隻小老虎了,弄死它,白虎族可就絕種了。”
“知道你與神君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你優柔寡斷,沒有神君的殺伐魄力。”非亦不屑道,“四族在大荒時期就應當滅族了,這小虎崽子多活了千載,該知足了。”
遲迢撇撇嘴,不悅道:“你說什麼鬼話呢?什麼叫應當滅族?”
不將他這條威猛雄壯的龍放在眼裡嗎?
非亦一噎,忘了身邊還有一條四族之戰中的漏網之龍了。
床榻上的白光漸漸變淡了,小虎崽發出微弱的聲音,應向沂抬頭看過去,六殿眉心緊蹙,一副痛苦的表情。
他斟酌道:“甭管小虎崽該不該死,救下它的人是東祝,那就將它的生死交給六殿吧,如何?”
“不行!”非亦面色沉重,“他本就不想變回東祝,自然不會捨得殺了小虎崽。”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能明顯感覺到六殿和東祝的區別,他們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東祝會選擇復活,可六殿不一定。
應向沂語重心長:“你要相信他對你的感情,他用千年的時光來謀劃,賭上了擁有的一切,肯定不會捨得留下你一個人。”
非亦沒吱聲,垂著頭,不知聽沒聽進去。
白光徹底消失不見,六殿猛地睜開眼,撐著床榻,神色恍惚。
應向沂自覺收了話頭,和遲迢一起,將小虎崽拖到一旁,以免非亦一時想不開,血濺床榻。
房間裡很靜,只有虛弱的呼吸聲。
六殿是冥界中人,無法適應魔界,加之日日與非亦針鋒相對,身體每況愈下。
應向沂和遲迢不好插話,索性默默研究帶來的木偶人,東祝的復活要抓緊,關於黎長思和九寶閣閣主的事也要儘快查清楚。
小虎崽精神不濟,蔫蔫地趴在應向沂身旁,見他去撥動木偶人,也跟著伸出爪子,撓了兩下。
虎爪刮在木頭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將安靜的氣氛打破。
非亦收緊手,指甲抵在掌心,些微的刺痛令他神思清明:“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六殿看著他搖搖頭,許久,似乎是嘆了口氣:“好好的折雲宮,到處都是灰塵,這麼多年,你怎麼都不讓人打掃一下這裡?”
非亦瞳孔緊縮,他從未告訴過六殿這座寢宮的名字:“你,你……”
他想問「你是不是記起來了」,支支吾吾的開不了口,半晌才答道:“我怕別人弄壞這裡的東西,所以一直不讓人進來。”
“怪不得這麼髒。”六殿嫌棄不已,起身下床,“我想換個住處,你讓人把這裡打掃一下吧。”
越來越像了。
恍惚之間,好似面前的人不是六殿,而是那個恣意快活的魔祖,言辭舉止均透出一股上位者的氣息。
等到六殿快走出房間,非亦才反應過來,追了上去:“我讓人送你去其他宮殿休息一會兒,馬上就打掃乾淨了。”
被忽視的應向沂和遲迢對視一眼,神色微妙。
遲迢拍著木偶人的腦袋,跟打鼓似的,咚咚咚作響:“我怎麼瞧著,不用我們做什麼,六殿就會慢慢恢復。”
應向沂揉搓了一把小虎崽,頗為感慨:“看來魔祖東祝遠比我們想像的更強大。”
“既然不用操心他們了,那趕緊研究這玩意兒吧。”遲迢摩拳擦掌,盯著木偶人的眼睛在放光,“我直覺這東西和黎長思有關係,興許像話本里寫的一樣,這木偶人和他有某種特殊的聯繫,咱們打木偶人,痛的是那傢伙。”
“你整天都在看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扎小人用的是小人偶,誰會用這麼笨重的大木偶人,不明擺著被發現嗎?
應向沂揉了揉眉心,再次被小白龍的狂言震驚到了:“不看這個了,迢迢過來充個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