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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舒咧嘴一笑:“那都是隨口胡謅,嚇你們的。”
應向沂:“……”
“好吧好吧,確實也有點傳聞,昭南城最近有不少姑娘失蹤,有人說晚上聽到了哭聲,我從城中一路查過來。”
百里舒翻來覆去的檢查三件嫁衣,小聲嘀咕:“這不就是普通的料子嘛,也沒看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應向沂拿過一件嫁衣,翻開靠近心口的位置,果不其然,又看到了用硃砂畫著的圖案。
他有一種預感,問題就出在這圖案上。
“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應向沂將嫁衣翻過來,指著胸襟上的刺繡,“這衣服看著成色新,應當是剛做的,上面的刺繡細密精美,你可知城中何人有這等技藝?”
百里舒摸了摸下巴,蹭了一臉灰:“這等品階的刺繡,據我所知,昭南城中只有三名繡娘可以做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應向沂站起身:“你可以拿著這嫁衣去找那三位繡娘,興許能有收穫。”
百里舒蹲在地上,仰視著他:“應兄,你不一起去嗎?”
“不了,我還有事。”應向沂牽著應魚離開,走了兩步回過頭,“百里,既然怕鬼,就躲著點吧。”
離開村子後,兩人去了附近的樹林。
小丫頭晃晃他的胳膊:“哥哥,你不去城裡,是因為我嗎?”
正值夏季,樹林裡結了不少果子,脆生生的,帶著一點紅。
應向沂接了幾個,遞給應魚,兩人坐在樹下吃起來:“不是因為你,別多想。”
百里舒鬼話連篇,出現在村子裡太過蹊蹺,他沒辦法相信。
另外,他很確定自己見過嫁衣上的圖案,從昨晚到現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將他拉進這件事中。在不確定敵友的時候,他不想將自己暴露在別人面前。
果子能充飢,不能做衣服,兩人灰頭土臉,又回了破廟。
被壓在石像下的嫁衣還在,應向沂對照著圖案,畫在地上。
這樣能幫助他回憶。
畫完抹平,重新再畫。
應魚蹲在旁邊,看著他動作:“哥哥怎麼不剪了,這樣畫出來的東西也能活嗎?”
“這不是剪紙紋——”
話音戛然而止,應向沂扔下樹枝,把書拿出來,一頁頁地翻起來。
他就說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熟。
應向沂將書翻到其中一頁,放到嫁衣旁邊,兩個圖案並排在一起,看不出一絲差別。
“是一樣的,這是哥哥畫上去的嗎?”
“當然不是!”
應向沂臉色發沉,心不停地往下墜。
這本書不簡單,他會穿越到這裡,大概和當初剪出來的圖案有關。
如果每一個紋樣都有特殊的作用……應向沂想到那些送出去的紙人,指尖微顫。
他深吸一口氣,將書收好。
不能讓人知道他見過這紋樣,否則他們就會和應魚產生相同的反應,將嫁衣一事歸到他身上。
“哥哥,你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應魚滿臉擔憂,“是不是暑氣太重,要不要休息一下?”
應向沂抹了把臉,一手的汗:“可能是,我睡一覺,有什麼事你就叫我。”
他想了想,從兜里掏出一張剪紙,遞給應魚:“拿著防身。”
巴掌大的紅色剪紙,是只活靈活現的盤尾巨蟒,蛇頭在中間,牙鋒齒利。
應魚手一抖,差點沒拿穩,蛇吃魚,蟒蛇對她有著血脈上的壓制。
應向沂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一點,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手裡剩下的兩個剪紙。
不巧,都吃魚。
應向沂一時有些同情小丫頭,她在妖界,怕不是在食物鏈底端。
應魚抖著手將巨蟒遞過來:“如果有危險,我就把哥哥叫醒,這個還是還給你吧。”
“也行,那我睡一會兒。”應向沂收起剪紙,欲言又止,“我今晚會再去一趟村子,你是留在這裡還是和我一起?”
應魚想也沒想:“跟你一起。”
應向沂打了個哈欠:“好,那你也休息一下,省得晚上沒有精神。”
他昨晚剛睡下,就被嫁衣鬼鬧醒了,一直沒再合過眼。一沾乾草,很快就睡了過去。
應魚隨手撿了塊石頭抱在懷裡,閉目養神。
山林間的風穿過葉叢,帶起一陣簌簌的聲音,吹得綠葉與山花搖曳生姿,一同墜入夢鄉。
太熱了。
又熱又潮。
整個人像是被禁錮在浴桶里,熱流沖刷著臉和胸口的每一寸皮膚。
水裡不知放了什麼東西,味道略有些腥,不像是花木,總之十分難聞。
應向沂被熏得差點吐出來。
他下意識伸出手推拒,卻觸碰到一片略微粗糙扎手的硬毛。
睜開眼,入目一片黃黑白間隔成的斑紋,巨大的虎頭懸在上空,濡濕的舌頭熱氣騰騰,對準他的臉舔下來。
這是一隻東北虎,和應向沂在動物園裡看到的別無二致。
老虎不知是將應向沂當成了食物還是敵人,巨大的虎爪按在他肩膀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一雙獸瞳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