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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目而視,瞪著抱臂而立的非亦,像是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般。
非亦挑挑眉:“你太吵了,雖然這名號是有一二分響亮,但也不至於翻來覆去念叨那麼久,本尊聽得頭疼。”
“真的嗎?”六殿眼睛一亮。
非亦破天荒地愣住了,沒反應過來他為何如此高興。
六殿又將關於宋燕徊的話重複了一遍,興致勃勃地問道:“你的頭有沒有更疼一點?”
非亦:“……”
“你想知道嗎?”非亦伸出兩根手指,輕佻地勾了勾,“湊近點,我告訴你。”
六殿滿眼狐疑:“你看起來忒不正經,不知憋著什麼壞水。”
話音剛落,非亦便閃到了他身側,骨杖在他腦袋上連敲兩下:“本尊的頭疼不疼不知道,你的頭必定是疼的。”
第三下還未敲到,便被一道氣流擊開了,攻擊打在骨杖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但只一聲,就停下了。
一殿立手為掌,推開了他的骨杖:“骨杖十三之八,殺人杖,三擊要人命。魔尊,好歹對我冥界的閻羅客氣一點。”
六殿已經跳到一殿身後了,警惕地看著非亦手裡的骨杖,憤懣不已:“魔頭,好歹我們也是一路同行,你竟然因為一句玩笑話就要痛下殺手,簡直無恥!”
非亦拍了拍手,朗聲大笑:“好一個殺人杖,三擊要人命,一殿是否忘了一件事,你們冥府的閻羅,都是鬼差,本就無命,何來被殺一說?”
不知想到什麼,兩位閻羅都斂了笑意,臉色有些難看。
非亦摩挲著手裡的骨杖,順勢橫揮出去,接住了一片雪花:“更何況一殿也說錯了,骨杖十三之八是殺人杖不錯,但三擊要的不是人命,而是見真魂!”
但生於冥河底的閻羅,無魂亦無魄。
一殿抬眼看來,眸底暗潮流涌:“你究竟想幹什麼?”
非亦手一抖,骨杖上的雪花被化作絲絲縷縷的霧氣,消散在半空之中:“我只是想知道兩件事,其一,冥府在謀劃什麼,其二,你身後的究竟是什麼人。”
呼吸之間,骨杖便以一種刁鑽的角度,朝著一殿背後的六殿攻過去。
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冥府十殿閻羅與妖尊遲迢打了一架,頗有好感,想認識他。
在此之前,他們也曾和魔尊非亦打過架,不約而同的,大家都很討厭非亦。
世間邪魔,以魔族為首,世人一直認為,他們自出生起就帶著罪孽,大多修習邪門歪道,存在便是為了引起一方禍亂。
不怪世人有偏見,魔族也確實是這樣一幅景象。
神界有天上天神君,魔界有東祝,此二人曾並列世間第一。
東祝不同於尋常的魔族,他生來隨性灑脫,曾道:魔族最強,以逍遙之道得成,隨心而動。
那句「沒有永恆的誓言,只有不後悔的衝動」便是由此而來,他認為,誓言只有在作出的一刻是真實的,不必死守一諾。
東祝用自己證明了這句話,六界公認他是魔族有史以來最強的人,故稱其為魔祖。
有了逍遙魔之後,其他魔族只能稱「尋常」。
逍遙隨心,自在難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迄今為止,修成逍遙的不過兩人,一個魔祖東祝,另一個就是他的徒弟,非亦。
非亦性子乖張,並非生來就是魔族,他師從東祝,成名一役便是殺師奪尊。
東祝死後,魔界失去鎮壓,外敵蠢蠢欲動,非亦以十三根骨杖為武器,擊退萬千來敵,徹底成就魔尊之名。
在他成為魔尊之後,魔界眾人都以為他會將權柄握在自己手裡,他有那個能力。
但結果出乎眾人的意料,他放任魔族爭亂,只守著一座魔心城,只要不犯魔心城,其餘的他都不管。
久而久之,世人便只道他掛著個魔尊的空名。
一殿與東祝是故友,非亦與東祝的性子頗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非亦的實力。
非亦偏愛骨杖十三之八殺人杖,比當初的東祝殺伐氣還要重,但從表面看來,他從容和善,看不出一絲殺氣。
平靜的湖面和不叫的野狗是最可怕的,非亦同樣適用這句話。
一個能將一身殺氣收斂乾淨的魔頭,心機城府必然不輕,試問他又怎麼可能會是好相與的。
一殿反手握住骨杖,整個手臂都幾乎倒轉,他卻面不改色:“動靜鬧得這麼大,肯定打亂了布局之人的計劃,相信再過不久,其他人便會聚過來。外敵當前,你確定要與我動手,兩敗俱傷可是會讓漁翁得利的。”
“誰說我要和一殿動手了,不過是伸伸胳膊罷了。”非亦勾唇一笑,風流自若,“我到底算得上是他的徒弟,怎會殺了師尊之後,還對他的朋友動手。”
周遭殺氣俱散,仿佛剛才劍拔弩張,都只是他們的錯覺罷了。
一殿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轉頭看向雷柱:“你不必試探我,若他們能活著出來,我自然會將當年之事告知。”
非亦不置可否,伸了個懶腰:“小六殿,別瞪著眼睛了,不累嗎?”
說著,他還曖昧地眨了下眼,和方才一言不合要殺人的樣子大相逕庭。
六殿冷著臉,嗤道:“魔尊欲取我之命,不必虛與委蛇了,我等著你來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