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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喜結連理,他倆不是仇人嗎?”遲迢瞥了眼面色古怪的非亦和六殿,“喝完喜酒趕緊滾,再待下去,我這大殿都能被你倆打塌了。”
應向沂聽明白了,不掩失落:“你倆打架了?”
六殿點點頭:“對,看他不順眼,打了一架。”
非亦嘖嘖:“不愧是埋頭苦讀情/愛話本的妖,正常的話都不會說了。”
遲迢皮笑肉不笑:“總比你這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孤寡老魔頭要好。”
非亦:“……”
擱在平日裡,遲迢早就和非亦打起來,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結契,妖尊大人忍了又忍。
應向沂看戲看得很開心,對六殿使了個眼色:“快坐著吧,你倆一定要好好相處。”
六殿笑得促狹:“孤寡老魔頭總是見不得別人幸福的,你們兩個多多體諒。”
非亦:“……”
嘴皮子最厲害的一個被擠兌得說不出話來了,黑著一張臉坐下。
遲迢破天荒的沒擺冷臉,一直掛著笑:“感謝諸位來參加我與道侶的結契大典,一定要多喝幾杯我們的喜酒。”
應向沂和他一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酒香清冽,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抬眼間,正對非亦和六殿的中間,那裡本來是個空位,現在多了個鬚髮斑白的老者。
注意到他的視線,老者舉起杯子,遠遠敬了敬他。
是浮白。
電光石火之間,應向沂腦海中浮現出一句話。
——“他,我未過門的小娘子,待我與他拜堂成親之時,你要來喝杯喜酒。”
浮白來喝他和遲迢的喜酒了。
不知為何,應向沂心裡有些慌亂,他匆忙站起身,猝不及防,被身邊的人抓住了手腕。
遲迢自下而上地仰視著他,明媚的笑容中帶了點不甘和委屈:“你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
四周的一切漸漸變成虛影,除了遲迢和非亦等人,其他npc都化作了粉末。
浮白飲下了那杯喜酒,身子一歪,被六殿扶住。
根本沒有所謂的一炷香時間。
遲迢也沒有沉迷於美夢無法醒來。
這一切都是浮白的謊言。
當最後一絲光亮消失的時候,他們回到了現實世界。
幾人同時醒來,應向沂先確認了遲迢無礙,才將目光對準浮白。
浮白不復之前的少年模樣,和夢裡一樣,他變成了滿臉皺紋的滄桑老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浮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非亦平靜道:“酒妖臨死的時候,會迴光返照,變成少年時期,他如今這番模樣,是命不久矣了。”
浮白癱坐在地上,扯了扯嘴角:“我被困在這裡很久了,早就活膩了,臨死前能見到你們,也算是了卻心愿了。”
應向沂沉默了一會兒:“你們兩個早就知道了,也知道遲迢並非沉溺於美夢,對嗎?”
“誰能不好奇妖尊的夢境?”非亦攤攤手,一副無賴模樣,“我們不過是順道湊個熱鬧,喝杯喜酒罷了。”
雖然這杯酒喝的不怎麼愉快,他還被擠兌了一番,但知道了遲迢夢寐以求的事情,怎麼說他都不虧。
兩人臭味相投,遲迢怎麼可能猜不出他的想法,狠狠瞪了他一眼:“閉嘴。”
被人窺探了夢境,應向沂也就罷了,遲迢忍不了非亦和六殿,恨不得把兩人吊起來揍一頓。
非亦沒敢在氣頭上惹他,拉著六殿往角落裡走,退出可能被波及到的戰場。
識時務者為俊傑,暫避鋒芒偷著樂就行了。
應向沂有很多問題想問,最後只問了一句話:“就為了喝那杯酒嗎?”
浮白撇撇嘴:“就算是假的,也是你的喜酒。”
他被困在這裡,很快就會徹底死去,喝不到應向沂的喜酒了,只能在夢裡喝一杯假的。
雖然只是一場夢,但新郎「新娘」都是真的,這就足夠了。
應向沂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對浮白的印象不錯,在他心裡,浮白已經是朋友了,誰都不想看到朋友出事。
他一臉憂愁,相比之下,浮白反而不像是臨死前的樣子,還有心情開玩笑:“你還騙我,說他是你未過門的小娘子,到頭來,反倒是你穿了嫁衣上了花轎。”
遲迢有點驕傲,小聲嘀咕:“他本來就是我的小娘子,我早就定下了。”
應向沂捏捏遲迢的手指,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有能救你的辦法嗎?”
浮白搖搖頭:“救不了,我的命和這些酒,和這個地方連在一起,只有我死了,你們才能夠離開這裡。”
他沒說的是,如果能殺死他們,他就可以擺脫桎梏,離開這裡。
只不過就算離開,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應向沂沒辦法說不離開,被困在這裡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很多人,他代表不了大家。
浮白沖他招招手,壓低聲音:“記得把我給你的東西收好,別讓人搶走。”
應向沂有些詫異,還想問什麼,就看到他猛地朝後退去,身體撞在酒缸上,爆發出一陣劇烈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