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頁
“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我心目中,阿遲是最好看的,至於其他人,都不在我眼中。”
後頸上的唇一停,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皮膚上,應向沂眯了眯眼,頭皮發麻。
遲迢兩隻胳膊圈著他的腰,仿若孩子一般:“阿應一定要說話算話。”
若你眼中有了他人,他人的命和你的眼,我都不會放過。
應向沂無端想起剛從水潭中撈出小蛇的時候,每一天小蛇都會長大很多,他並不是一開始就相信小蛇不會傷害他,每次同枕共眠也要做心理準備。
危險總是迷人的,擁抱著不定時炸彈的感覺很刺激,是理智與情感的針鋒對決,只要嘗過一次就會上癮。
應向沂有時覺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想要安逸平靜的生活,一方面又渴求危險。
條條是他賭贏的獎品,故而,他永遠不會鬆開遲迢的手。
即使遲迢現在給他的危險感覺比收養條條時更重。
“諸位聊的太熱烈,都忘記我了。”
飛花如箭,轉眼間便飈到了眾人眼前。
灰白色的長棍一掃,好似碰撞到了鋼針,發出刺耳的刮擦聲,而後,花瓣便被削成碎片,輕飄飄落了下去。
女子掀起眼皮,眸光瀲灩:“骨杖十三之八,你是魔界之人,魔祖東祝是你什麼人?”
非亦斂了笑,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你又是何人,為何識得……”
“為何識得你手中之物?為何識得……東祝?”女子從冰棺上一躍而下,颯颯的裙擺仿若叢花疊疊,一層層盪開,“我與東祝本是故人,多時未見,如今他可還好?”
非亦沒說話,神色怔忡。
遲迢上前一步,將應向沂攬到身後:“魔祖千百年前就不在世了,你是何方妖孽,躲在這墓室里裝神弄鬼?”
女子聞聲轉過身,含水的眸子定定地瞧著他,似乎有些恍惚和詫異:“千百年前,你竟也活了這麼多年。”
遲迢冷了臉,想到自己破殼以來的經歷,以為她是在諷刺自己:“我不光活到了現在,還要繼續活千百年。”
女子不置可否,偏了偏視線,目光落在被他擋住的人身上,她看不清應向沂的臉,只看到一襲白色的大氅衣角。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目光變得憂傷:“終究一語成讖,你身旁也換作了他人。”
“你胡言亂語什麼?”
他與小娘子一見鍾情,生來只許過一人,何來換人之說。
遲迢攥緊了應向沂的手腕,空餘的手握成拳頭,怒意滿滿。
應向沂安撫地拍拍他的胳膊,朗聲道:“姑娘可是認錯了人,這是我家的遲郎,對我一心一意,你可莫要給他安水性楊花的名頭。”
六殿皺皺眉頭,小聲咕噥:“水性楊花是這樣用的嗎?”
遲迢舒了口氣,轉過頭,眸子亮晶晶的,好似藏了星星一般。
應向沂心裡一軟,愈發肯定自己那段辯駁沒錯,他的情郎他來護,縱然真的腳踏兩條船,也只有他能指責。
更何況,遲迢生平唯他一人。
自他出聲以來,那女子便一直盯著他,嘴唇翕動,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遲迢不爽至極:“你看夠了沒有,再敢盯著我家小娘子看,我定挖了你那雙眼睛。”
“這麼美的一雙眼睛,挖了多可惜。”非亦閃身上前,一杖直指女子的咽喉,“你裝神弄鬼,託故人之詞,究竟有什麼目的?”
那細長骨杖再近半寸,便能刺破女子的喉嚨,而她絲毫沒有慌亂:“東祝將此物傳予你,你是他的徒弟?”
非亦眸色晦暗:“算不得,真要說的話,我是殺了他的仇人。”
女子愣了下,狀有所思:“原來如此,但你一身魔氣,定然承襲於他,也算是半個徒弟,按照輩分,你該喚我一聲前輩,亦或是,阿姑。”
非亦:“什麼?!”
其他人:“?”
女子往後退去,又跳到了冰棺之上:“今日來的不是故人,就是與故人相關,也算是緣分。”
她轉頭看向角落裡,一直未曾言語的一殿:“我很快就要徹底消失了,你還不與我打個招呼嗎?”
一殿閉了閉眼,長出一口氣:“洛臻,我以為你死了。”
應向沂呼吸一窒。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對於眼前這個女子,對於洛臻這個名字,他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一聽到,心裡就不痛快,很難過似的。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是一臉茫然,就連遲迢也有些失神:“洛臻,百花之神……不是早就死了嗎?”
女子,即洛臻垂著頭,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琉璃棺蓋:“你以為的沒錯,我確實死了,如今你們看到的我,不過是一縷殘念罷了。”
她坐在冰棺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人,目光落在應向沂和遲迢身上:“還以為是故人,原來真是我認錯了。”
應向沂與遲迢對視一眼,前者問道:“你將我們認成了誰?”
洛臻沒有賣關子,目光仍是哀傷無比,我見猶憐:“你與我一位至交好友很像,我方才一時恍惚,將你錯認成了他。至於你身旁的少年郎,他與我那至交心心念念、為之而死的小情兒,活似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