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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遲迢看來,他們這樣也能相守,不必在意身體和狀態。
應向沂沒辦法了,心裡的疼惜都被他不愛護自己的火氣壓下去了:“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我看不到你摸不著你,聽不到你和我說話,遲迢,你有沒有為我想過?”
“我知道你阻止是為了保護我,可是我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我明明可以抱著你,親吻你,我們明明可以做更親自的事……”
應向沂苦笑出聲:“便是讓我拿命換你,我都不會遲疑,又何況是取一根骨頭。”
妖珠安分下來,悶頭窩在他的丹田中,一動不動。
應向沂沒去哄,當天就把自己關在茅草屋裡,剖了一根左邊最靠近心臟的肋骨。
書精抱著神樹光團守在屋外,滿臉焦急。
應向沂的一舉一動都在它們的監視下,在感覺到血的氣息後,兩人立馬趕了過來。
書精又急又慌:“發生什麼事了,主人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光團沉默了半晌,開始悲傷的飄花瓣。
“你哭有什麼用,依我看,我們現在就應該衝進去,阻止主人!”
“沒用的。”
光團語氣悲哀:“大人決定的事,從來沒人能夠阻止。”
從當年的拋下一切離開天上天,到如今的剖骨救人,世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更何況,他現在要救的是世上唯一一個能令他在離開的時候停下腳步,回頭的人。
神明不常動怒,一直都是溫和的模樣,但天上天的靈物都知道,如果觸怒他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茅草屋是神明的禁地,除了小白,從來沒人敢靠近。
它們不能進去。
它們從未得到過允許。
光團跳出書精的懷抱,飄向神樹。
它一直認為,是七情六慾害得神明大人離開天上天,在察覺到小白的心思後,將大人離開的事情遷怒到它身上。
其他三個小傢伙因為護著小白,被它一併趕出了天上天。
它們去了妖界,成為了四族的主人。
靈物離開天上天后,得不到神明的力量供養,會慢慢衰弱,可能活千百年就會消亡於天地之間。
神樹有偷偷關注過,朱雀白虎玄武都選擇了自然衰亡,唯有那條小白龍,放棄了靈物的身份,選擇踏入輪迴,經歷生死。
懷著不該有的心思,轉眼就變卦了,為了活下去,連大人賜予的靈物身份都可以放棄。
神樹看不起小白,愈發厭惡它,覺得神明的離開是被騙了。
又過了很長時間,天上天誕生了神君和神女。
與此同時,神樹也在書上看到了天上天衰敗的未來。焦急之下,神樹和書精決定兵分兩路,神樹留在天上天培養神君,爭取天上天的扭轉頹勢,書精去尋找神明。
七情六慾最是害人,神樹在天上天定下了規矩,執法者必須無心無情。
在發覺神君愛上了巫行翮之後,它久埋的偏見破土而出,無法控制的對巫行翮下了毒手。
傳聞四族來自天上天,氣運和其相關。
發現自己殺死了巫行翮後,九寶閣閣主幾近崩潰,他恨透了神樹,決計毀掉神樹和天上天。
他策劃了四族之戰,想藉此斬斷天上天的氣運。
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個圈套。
神樹回憶著過去,一時間竟想不出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被恨意蒙蔽了雙眼。
放出四族的氣運與天上天相關的傳聞後,它在暗地裡推波助瀾,想毀掉四族,也毀掉九寶閣閣主。
可惜所有的計劃都被神君打亂了。
降生在天上天的神君,即使猜到愛人的死可能與神樹有關,也沒有趁機報復,而是悄悄留下了四族的血脈。
他和巫行翮一樣,太過善良,甚至不願意讓恨意傷害到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這份善良令神樹心軟了,它放過了九寶閣閣主,也放過了四族留下來的血脈。
再到後來,是書精傳回了消息,找到大人了。
神樹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應向沂的時候,它根本無法從對方身上找到一丁點和神明相同的地方,如果不是神明留下的力量被對方召喚過去,它甚至不願意承認這個人就是天上天的神明。
神明變了。
變成了普通人,擁有七情六慾,還愛上了一條小白龍。
那條小白龍有著巫行翮的臉,小白的力量,恰好和神樹最厭惡的兩個人有關。
輾轉了這麼多年,神明還是栽在了小白身上。
原來輪迴不是怕死,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重逢。
因為輪迴而失去記憶的小白龍性子依舊霸道,一回到天上天,就在它的樹杈上鬧騰。
和以前一模一樣。
神樹看著如今的神明,忍不住心生惡意。
它造了一個夢,種在遲迢的潛意識裡,一步步促成了遲迢的每一個選擇。
只要能徹底解決小白,神明一定會變回原來那個高高在上的大人。
神樹每一天都在期待著這件事,可慢慢的它發現,它想錯了。
枝丫上的花開了又謝,落了滿滿一地。
神樹聽著從遠處傳來的壓抑喘息聲,突然想起千年以前,神君捨身封印傀儡的冤魂,坦然赴死的畫面。
真的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