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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將過去強加在他身上?
這才是非亦計較的點。
他已經有八/九分的把握能確認六殿就是東祝了,但有了新的身份和人生的六殿並不願意回到從前,他拋棄了身為魔祖時的輝煌,也拋棄了非亦。
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遲迢皺著眉頭:“你該不會是想放棄吧?現在放棄的話,可就如了那棺材臉的願。”
應向沂的新仇和冥府圍毆他的舊帳加起來,遲迢看一殿極不順眼,怎麼也不願意看到非亦再向他低頭。
“放棄?”非亦呵了聲,眸底涌動著瘋狂,“怎麼可能放棄,他越是想丟掉過去,我越是要讓他記起來。我會讓他明白,他這輩子都不可能逃離我,換多少個身份都不行。”
從東祝將他撿回去的那天開始,東祝就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不接受生不見,就算是死,他也要將人留在他身邊。
“你該不會想把六殿擄走吧?”遲迢心裡一緊,提醒道,“你別忘了,他不是普通人,他屬於冥界,不管繼任的清不清白,如今他都是名正言順的冥府閻羅。”
強行帶走冥府閻羅,這就不是他們兩個的私人恩怨了,這將牽扯到整個魔界和冥界。
非亦笑了笑,溫聲糾正:“他不屬於冥界,他屬於我。”
這樣的瘋狂的情愫令遲迢愣了愣,恍惚之間,想到曾聽過的傳聞:“之前那位神界之人,真的和你有著緣定三生的緣分嗎?”
“自然是真的。”非亦搓了搓指根,似乎能感覺到那裡傳來的燒灼感覺,“他和我之間綁著結緣線,我們是命中注定的伴侶。”
遲迢倒吸一口涼氣:“那你和你師父……”
如果他們猜的都沒有出錯,東祝就是那位神界之人,那非亦豈不是和他師尊有一腿?
師徒之間產生感情,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即使是在隨心所欲的魔界,師徒戀也是一件令人不齒的事。
“沒錯。”非亦毫不介意地聳聳肩,眼底燃燒著瘋狂,玩笑道,“如果早知道我會親手殺了自己的所愛之人,當初我就不會入魔界,仙界有一門無情道,我應當去修這一道才是,說不準能立地飛升。”
他一揮手,破開了遲迢設下的結界,飛身往岸邊掠去。
方才交談之間,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百里舒緩了半天,臉色好了一些,應向沂讓他自己靠坐在樹下,起身去到發呆的遲迢身邊:“臉色怎麼這般差?”
遲迢吐出一口氣,表情複雜:“我覺得,非亦離瘋了不遠了。”
六界盛傳他是瘋子,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可和非亦的瘋狂比起來,他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不過是為應向沂出出頭罷了,非亦這廝才是真正的衝冠一怒為藍顏,賭上兩界,賭上一切,也要把人搶回去。
應向沂一臉糾結,欲言又止。
非亦和冥界之間不清不楚,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對勁,他腦海中總是冒出浮白說過的話。
——“這兩個人之間,有一份不可求的緣,生不可求,死不可求,咫尺天涯,只能——”
可惜了,被一殿阻止,浮白沒有把話說完整。
遲迢不明所以:“怎麼這副表情?”
應向沂壓低聲音,問道:“非亦和六殿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遲迢挑了挑眉:“你看出來了?”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心性敏銳,這麼快就看出兩人的不對勁來了。
原來這倆人之間真有不對勁啊。
應向沂遲疑二三,還是將從浮白那裡聽到的話告訴了遲迢。
遲迢原本輕鬆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生不可求,死不可求,咫尺天涯,我呸,這他娘的是命書吧!”
大荒時期,有能人,可占卜氣運星象,推斷命中的劫與運,他們會在人的識海中寫下判詞,就是命書。
從本質上來說,命書其實是一種強大的秘術,一旦寫下,便不可違逆,一切都會慢慢發展到命書上的結果,同時命書也會根種在他們的識海深處。
批寫命書有違天道,為防知道命運後人人自危,批寫命書的人出現不久就被殺死了。
非亦和六殿是四族之戰後過了幾百年才認識的,怎麼會有人為他們寫下命書?
等等,如果他們的兩個的命書是寫在戰役之前的呢?!
遲迢眉心一跳,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觸到了這個秘密的核心——魔祖東祝的死因。
如果東祝真的和一殿密謀設計了這一切,初衷會不會是想破掉命書?命書上會寫著什麼後果?
“迢迢,迢迢?怎麼了,叫你也不答應?”應向沂擔憂道。
從他把浮白說的話告訴遲迢之後,遲迢就不太對勁,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大秘密。應向沂有些後悔,也許他不該將這件事說出來。
“我,我……”遲迢努力平復下心情,“阿應,你帶上百里舒,我要先去找非亦一趟。”
他必須儘快將這件事告訴非亦,如果此事牽扯到上古命書,就不好強求了。
應向沂連忙帶起百里舒,跟著遲迢,三人一前一後到達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