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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古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氣息、味道、聲音、景色……所有的一切都不那麼真切。
越往裡走, 這種古怪的感覺越重。
遲迢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這種古怪的氣息強迫他變成人形,似乎還封印了他的力量。
顧不得自己現在的模樣, 他快速衝過去,拉住了應向沂:“不能再繼續往前了。”
“遲迢?”
他被拉入了一方幻境之中。
應向沂心中篤定, 這是個要人命的強大幻境,不然怎麼能幻化出他心中牽掛的人。
幻境中的遲迢和他印象中一樣, 只不過多了一分慌張, 一直以來的從容不迫像是裂開了一條口子,露出裡面細膩複雜的真實情感。
這是假的, 是來騙我的。
他想。
趨利避害是本能反應,應向沂下意識掙出手, 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人。
夢裡見到的總是小兔子,白日又鮮少和遲迢見面,墜入愛河的人哪裡會夠, 直到這時他才確定, 自己對這個人的想念已經很深了。
深到明知是幻境, 卻捨不得推開, 捨不得遠離。
目光灼熱, 如芒在背。
遲迢捻了捻指尖, 慌亂從心底蔓延開來:“你……我不是……”
被強迫化形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應向沂是不是生氣了?已經發現他就是條條,也知道自己一直在騙他?
“遲迢。”
應向沂又重複了一遍,打斷了他的話,在迷濛古怪的大霧之中,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這個幻境太逼真了,連觸感都很真實,細膩的感覺,溫涼中又透著活生生的熱度。
遲迢繃著臉,硬邦邦地點頭:“怎麼了?”
還願意碰他,那應該沒有太生氣吧?
遲迢體貼的沒有靠近,怕驚動脆弱的小娘子,殊不知這份退讓更加坐實了應向沂的猜測。
他咕噥了聲:“假的話,應該可以當成一場特殊的夢吧。”
分離的想念催化了熱情,應向沂指腹捻住他的下唇,狠狠地揉了一把:“小遲……”
魯莽又沒有禮貌,強勢到近乎狠厲。
遲迢被他突然的熱情嚇了一跳,瑟縮著想往後退:“你怎麼了?”
無論是夢裡還是夢外,應向沂總是很溫柔的,他將不容置喙包裹在水中,看不出一絲稜角。
可眼前的人……
那隻手從唇上移開,撫過臉側,來到他的後頸,隨即發力。
下一秒,後退的遲迢被應向沂扣進了懷裡。
“我想你了。”他嘆出的氣息灼人,兇狠中又有一絲委屈,“可是總也見不到你。”
遲迢脫口而出:“我們不是每天都見嗎?”
應向沂蹭蹭他的臉,含糊地呢喃:“小兔子不算。”
遲迢:“?”
他心如擂鼓,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冒出來:“什么小兔子?”
不會吧,不可能吧。
“你不就是我的小兔子嗎?”應向沂笑聲低啞,突然舔了舔他的唇,“我的小兔子,我的小遲。”
親吻遠不及他說的話令人震驚,遲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都知道了?”
應向沂知道小遲是遲迢,應向沂知道夢裡的人是妖尊,應向沂知道他是他。
那些逗弄的話,被他忽視的過分親昵,在此刻一一浮出水面。他不寧的心緒,那些甜蜜的欣喜,在此時此刻都變成了笑話。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遲迢渾身冰涼,如墜冰窖,又被頸側的唇舌渡來一層熱氣拉回人間。
他牙關打顫,掙扎著問道:“為什麼?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他沒資格指責應向沂的欺騙,卻不可避免的生出被背叛的感覺。
“喜歡你。”
應向沂心尖微顫,含著他的耳尖,細細密密地吻著:“因為你不想讓我知道,所以我就裝作不知道。”
執拗又熱烈的告白,令人心動不已。
遲迢抬起頭,撞進一雙映滿自己的眼中,他看到了無比的真誠,這份真誠很好的撫平了他被隱瞞的憤怒和恐懼。
應向沂的眼裡只有他。
這種認知令遲迢十分滿意,他提起的心慢慢落下來:“可你騙了我。”
應向沂早就想過一切說開的樣子,對於他的倒打一耙,本能地回應:“你不是也在騙我嗎?”
遲迢心虛地移開眼,環著他的腰,埋下頭。
不僅是夢裡,他還有其他瞞著應向沂的事——條條。
他是那條被應向沂撿回去的小蛇,占據了應向沂的意外和例外。
遲迢本來不覺得有什麼,方才差點暴露身份,令他不得不去思考,應向沂知道他是條條後會有什麼反應。
會不會感到被欺騙?
會不會不想再見他?
可能出現的結果令遲迢提心弔膽,他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身為妖尊的大局觀讓他很快想到了合適的處理辦法:抓住應向沂的把柄,讓他愧疚。
話本里的佳偶天成固然惹人艷羨,但感情沒辦法純粹到純白無瑕,尤其像他們這樣不同種族不同身份,更需要經營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