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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迢:“?”
天色昏暗,堪堪入了夜,窗戶關著,房間裡有些黑。
遲迢懶洋洋地趴在床榻上,看應向沂四處搜尋。
白天已經找過一遍了,應向沂隨意地翻動著屋子裡的東西,說是搜尋,更像是打發時間。
“爸爸,你睡得好嗎?”
應向沂咂摸了一下,笑笑:“挺好的。”
“我也睡的很好。”遲迢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故技重施,“我又做夢了,夢到你要嫁給我做娘子。”
自表達了愛意後,遲迢沒少說這種話,在夢裡得不到回應,他便在夢外調戲人。
應向沂很縱容他,大多數情況下都會陪著他開兩句玩笑。
搜尋房間的人突然調轉腳步,來到床邊。
應向沂表情嚴肅:“應白,以後不許開這種玩笑了。”
這是應向沂第一次叫這個名字,遲迢歡快的心情變冷,隱隱有種預感,應向沂又要說讓他不高興的話了。
“我早就說過了,不會喜歡你的。”他的拒絕再也不像之前那樣溫柔,簡明扼要到冷漠,“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兒子看待,我不否認曾經說過你我有緣,但你要明白,那只是父子緣。”
不是第一次被拒絕了,但遲迢還是沒有習慣,他想到夢裡的應向沂,近乎偏執地問道:“你對我那麼好,真的沒有一點喜歡我嗎?”
小蛇漂亮的眸子裡盛著一點搖搖欲墜的期待,應向沂心裡發悶,想摸摸它的腦袋,最終還是沒有伸出手。
他嘆了口氣:“條條,爸爸就是爹的意思,所以我對你好也只是父子之情。”
夜深,明月高懸,入了秋的月光少了幾分澄澈清明,多了些毗鄰嚴冬的冷冽。
月光如刀,削過院子裡的百年老樹,投下一片細碎的冷色光斑。
遲迢懨懨地趴在一旁,滿腦子都是應向沂說過的話。
他有消化告白被拒絕的經驗,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只是每每想到「爸爸」的真實含義,就覺得這事過不去。
應向沂又騙他!
想到自己被美色迷惑,叫了不知多少聲爸爸,遲迢就忍不住抓狂。
這件事絕不能傳出去,身份也不能被發現,否則他堂堂妖尊,面子要往哪裡擱。
應向沂在院子裡走了一圈,餘光觀察著陷入沉默的蛇崽。
小傢伙已經很長時間沒說話了,也不搭理他,看來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遲早都要說,他已經容許了小遲的接近,就不能再在這件事上哄著條條。
應向沂想到自己差點被條條蹭出反應的事,更是堅定了快刀斬亂麻的決心。
他有心冷落條條,又觀察起院子裡的樹。
屋裡屋外都找遍了,只有這棵樹可能性大點。
在夢境的最後,白虎族族長死亡之前,藏了一個東西。
夢裡的結局與傳說的歷史不同,應向沂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驗證夢境的真偽,如果能夠找到被藏起來的東西,就能證明當年的一切被竄改了。
院子門口有修士監視,應向沂不敢太過火,狀似無意地繞著樹打量。
他能騙過修士,卻騙不過遲迢。
妖尊大人不戀愛腦的時候,有八百個心眼子,當即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棵樹沒長葉子,處於半枯的狀態,和龍族遺址的紅蓮松林極為相似。
遲迢縮小了些,默不作聲地滑過去,越靠近,越能感覺到從樹中散發出來的力量。
很淡,又很駁雜。
有遲迢一貫討厭的白虎氣息,有血腥氣和怨氣,還有他曾在供奉龍族的人間村落中,撿到的剪紙上的力量。
即,屬於應向沂的力量。
應向沂要找的東西,恐怕就藏在這棵樹里。
門外的修士竊竊私語,大概是發現應向沂的異常舉動,討論要不要通知清垣。
遲迢用尾巴捲起一塊石頭,扔在應向沂腿上:“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他心裡的氣還沒消,別彆扭扭的,故意隔著一段距離。
應向沂無奈又想笑,摸出剪紙甩向門口。
巨大的白虎和夢境中有七八分像,一爪子就將兩名修士拍在地上,吼聲凶戾。
遲迢愣了兩秒,被撈到掌心,應向沂嘖了聲:“還以為你要一直鬧彆扭,不和我說話呢。”
對小蛇的寵溺是真心的,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他都不想看著小傢伙難過。
遲迢撇了撇嘴:“我不和騙子說話。”
應向沂失笑:“沒大沒小的,再這樣爸爸要生氣了。”
不提還好,一提這茬小蛇就炸了:“你明明說「爸爸」是最親近的人的意思,你騙我!”
“爹和兒子不是最親近的關係嗎?”
應向沂振振有詞,一邊對著樹木敲敲打打,一邊給自家小蛇灌深夜雞湯。
“人生中不是只有愛情的,親情比愛情更深重,你對我的喜歡,只是依賴之情。”
“小小年紀,別整天惦記著嫁娶成親,早戀不好。”
遲迢:“……”
我做你爺爺的爺爺的祖宗都夠了,你說我年紀小?
反正他認準的人跑不了,就算綁,他也要將應向沂綁在身邊。
應向沂一直把他當成個孩子,遲迢忍下了這口氣,想著是時候改變他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