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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神們懼了,怕了,慌忙加持著封印。
當年天道與善神集天地之力做出來的封印險些胥朝起摧毀,只差一點,胥朝起就能破陣而出!
事後他墨發垂下,癱倒在花叢里,他眼神破碎,自此再也不敢去看溫朝夕。
他怕看到那雙灰白無光的眼。
他踩著屍骸,重新
回到了惡神們為他修的宮殿,他坐在王座上眼神愈發昏暗,動不動譏笑一聲,抱起酒壺就往嘴裡灌。
他喝得爛醉如泥,昏天黑地,眼神脆弱間還閃爍著最後一縷光。
只要師兄飛升,他地界惡神就可不顧賭約去中界接人。
雖然從來未有修士願飛升地界。
他嗤笑一聲,眼神銳利。什麼善神,到時若是敢攔人,他必將他們宰光!!
可是他等呀等,時不時就去望鄉台看,可師兄明明早就到了渡劫大圓滿,卻一直壓著修為不飛。
他猜到了緣由,睜著一雙鳳眸,隔空輕問:「師兄是想湮滅在這世間?」
他撇過頭,苦笑。
他便坐在望鄉台等著,等到師兄八千歲時,望著雲彩度過落日迎來日出。
他嘴唇顫動,睫毛沾著水漬,在生死簿上的加了個千歲。
「師兄九千歲之前一定要飛升啊,不然……我就不給你加了。」
然而得到師兄九千歲時,他又在上面加了千歲。
地界萬年遠比他之前活的無數萬年還要漫長,無趣時,他也會去看看生死之事。
中界有個縛惡族,是善神特意任命來鎮壓他的。
他對此嗤之以鼻,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陣連他的一根頭髮絲都鎮壓不住。
他就看著這群蠢貨將他師兄的布雨碑搬到禁地,結果乾旱兩百年,把他都逗笑了。
然而當他們用族人活生生的人命來祭祀時,他皺眉,心中升起了一陣怒意。
他最討厭用人命祭祀了!
於是當縛惡族手沾人命之人下了地界時,他將他們扔到惡鬼堆里,讓百鬼啃食。
他坐在高處俯視,若是這群人沒有挺過去,那今後也不必入輪迴了。
一群族人見狀,嘴唇乾澀,也認出了他的身份,連忙跪地求饒。
他們以為是他們一直鎮壓他,讓他生氣,所以他才如此懲罰這群人,甚至認為乾旱也有他的原因。
他撇了撇嘴,不想解釋。
也不知何時起,即便他心中有正,他也不會說出來,只會用自己的法子懲罰那些人。
地界人心惶惶,都認為他性情暴戾,隨意殺伐他人。
因他常在望鄉台,也漸漸認識了一個不一樣的鬼。
此鬼輪迴上百世,每次輪迴他們都會見上一面,久而久之,他們之間也就有了印象。
後來他和對方說上了話,對方是百世大善人,果然要比尋常人多些耐心,也逐漸知曉了他之事。
對方含笑道:「不如我再次轉世時,為您去二十七境帶句話,您到時別抹我的記憶就行了。」
胥朝起搖了搖頭,看向前方:「此法自我被封印起試過了,帶話的轉世之人要麼被天雷劈死,最輕也會失憶,根本就傳不出去。」
對方若有所思,只能嘆息。
他亦是坐在望鄉台上,垂眸道:「因我百世為善,這一次去世時,天道善神找我,說讓我成神。」
胥朝起側過頭看向他,他低頭搖了搖:「我寧願再世為人,還能為人間多做些事。」
胥朝起沒忍住笑了:「你這得把那群善神氣死。」
對方看他:「我倒覺得您比善神還善。」
胥朝起:「嗯?」
對方看向他的手腕:「您說您當初在中界擅長陣法?」
胥朝起揉了揉眉心,搖頭:「並不擅長。回來我才知道,我只是擅長符法,至於陣法則是我當年轉世身上被下了太多封印,直接拿來用罷了。
」
對方笑了笑:「那您再次入中界,豈不是陣法更為精通?」
胥朝起微頓:「……入中界,萬年了。」
對方:「是啊,萬年了。」
胥朝起鼻子有些酸澀:「我一次一次為他續命,但他只剩死意,即便續再多的命也於事無補。」
「您還想讓他等下去?」
胥朝起搖頭,突然站了起來:「不等了!」
對方微愣,忽然躬下身道:「我在人間還有一樁心愿未了,還望您到時允我還魂。」
胥朝起背過他走遠,揮袖道:「允。」
他回眸:「你到時可別把你命給弄沒了。」
「嗯?」對方抬頭。
只見胥朝起往他心口扔了一片火紅的花瓣。
今日的地界有些冷。
他摘起一片花瓣塞嘴裡嚼了嚼,一臉輕鬆:「師兄,我來了。」
他朝著封印走去,天雷滾滾,天道在看他。
「你這是在做什麼?」
胥朝起道:「我要出去。」
天道搖了搖頭:「三萬年未到。」
胥朝起閉上雙眸:「難不成我真讓他等三萬年?」
天道卡住。
胥朝起是無法衝破封印的,但他捨棄了一切。
他們不就是怕他是惡神嗎?
金色的神印在他頭頂淡去,他冷漠道:「棄神位。」
「你!」天道驚駭。
地界生靈亦是大驚,有生靈不舍,有生靈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