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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朝起在師兄懷裡翻了翻,睡得更加安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自他復生後,無論白日遇到過再恐怖的事,晚上都不會做噩夢。
哪怕有噩夢的苗頭,最後都會被轉成舒適的美夢。
隔日,胥朝起乘紙鶴飛了一半,宋水清突然說自己被爹拉去見長輩了。
胥朝起只能收回紙鶴,隨意落在一座山頭。好不容易出來,他也想多逛逛。
他在兩山之間搭好捆仙索,過去時有弟子驚嘆道:「道友,你這在哪兒買的?看著要比我手中的銀絲還好!」
二人寒暄一番,就在這時弟子急忙跑了過去:「遭了,有大人物來了,這要是被看見可就完了!」
弟子著急忙慌撤離,胥朝起見狀已經來不及,於是將捆仙索放下,把自己懸在空中,又用法器遮掩氣息。
腳步聲由遠及近,他聽到了那些人的說笑。
「徐承曜是何人?竟還能排在虞承洲之前!」
胥朝起抬頭,向上仰望,有稀碎的石粉落下。
「這聽起來倒是荒謬,虞承洲可是歷代少宗第一人,映天宗自開宗以來,除了溫掌門,怕是沒人能比得過他。」
胥朝起也是同意地點了點頭,他不否認虞承洲的天賦。假以時日,虞承洲飛升應不成問題。
然而有一大能卻不同意:「非也!我看還有人在虞承洲之上!」
「哦?何人?」
胥朝起也是好奇地眨了眨眼眸。
只聽那人道:「你們莫忘了溫掌門還有一師弟。溫掌門自萬年前便不止一次說過,說他那師弟天縱奇才,符陣兩道造詣無人能比,又精通其它數道。人更是風度翩翩,驚才風逸……若是如今還活著,怕是二十七境弟子無一人能比。」
胥朝起:……
他有些麻了。
誰知道此話一下子就勾住了大能們的好奇心。
「這番話我也曾聽說過,只是想像不出這世上還能有如此驚艷之人!」
「可惜了呀,英年早逝,若是在世,我一定要一睹風采!」
「怕是日月都要避其鋒芒!」
胥朝起:……
他莫名心虛,甚至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掌門師弟。
待大能們走後,胥朝起鬆了口氣,他爬了上來,附近有一片山林,他朝著林中走去。
虞承洲坐在湖水旁,雙目怔愣,倒影中的他眼布血絲,眼底有著一縷魔氣。
他瞬間閉上了雙眼,開始念動靜心咒。然而他嘴上念得越快,心裡卻越亂,腦海里嘈雜的聲音將他蓋住,他雙耳一陣嗡鳴。
就在這時,一枚石子掉入湖中,湖水濺起,清澈的水聲將雜亂驅散,虞承洲意識逐漸清明。
眼前的湖面泛起漣漪,他向身旁看去,卻是一個熟悉的人。
胥朝起坐在大石頭上挽著褲腿,看樣子想要下湖去摸些魚蝦。
他脫下鞋,露出白皙的腳腕:「你這煩心事可有解?」
虞承洲猛地攥緊了手掌,隨即冷靜下來,唇邊泛著淡淡苦笑。
「無解。」
胥朝起頓了頓,瞥了虞承洲一眼,下了河。
虞承洲看胥朝起去捉魚,內心也漸漸平靜下來。林間有清風拂過,虞承洲的執念不知怎麼著淡了些。
他眉間多了抹輕鬆,看胥朝起的動作也多了幾分專注。
胥朝起捉了四五條魚,期間不小心掉進泥坑一次,虞承洲用清潔術幫胥朝起弄乾淨。
胥朝起身上倒是清爽了,只是頭髮還有些粘粘,這讓胥朝起很不自在。
他們二人把魚當場烤了吃,胥朝起回去時天已至傍晚。
胥朝起早就有了經驗,當時吃魚只吃了幾口,這樣也能騰著肚子去吃師兄做的飯。
胥朝起抱著碗扒著飯,不知怎麼著,他今日有點說不出的緊張。
師兄為他夾著菜,餘光也看到了他不再柔順的墨發,他斂眸,輕笑著問道:「今日作甚,怎弄成這副模樣?」
胥朝起吃了口蝦肉,思量片刻,小聲道:「今日去摸魚,不小心腳滑,頭髮上沾了些泥水。」
其實他也經常與宋水清一起摸魚烤魚吃,濺到水更是常有的事,往日他也就大大方方和師兄說了。
可今日他卻心虛得緊,下意識抹去了虞承洲的存在,總覺得這話說出來很不對味。
師兄筷尖微頓一瞬,又抬手給胥朝起夾了幾塊嫩肉,低眉溫和道:「天涼了還是少下水,等會兒師兄幫你洗髮。」
胥朝起頭皮一緊,心仿佛懸在了空中沒有著落。
吃完飯後,師兄果然幫他洗頭了。
水溫熱,布巾也柔軟舒適。胥朝起趴在花壇上,溫熱的水流過他的髮根,他的頭髮被認真揉洗,一連洗了好幾遍,直到頭髮上散發著清香。
他的脖頸與耳朵也被順道洗了,熱布巾幫他仔細擦拭,皮膚水潤白淨。
事後,師兄又以幫他擦頭髮的名義,將他攬入懷中,二人一同坐在椅子上,只是這一次他坐在師兄腿上。
頭髮上的水珠被布巾吸乾,師兄幫他一縷一縷擦拭,二人貼得極近,他敏感的耳根可以感受到師兄灼熱的呼吸。
他睫毛顫了顫,師兄淡笑幫他別起耳根幹了一半的碎發,看似柔和道:「小曜今日還是與宋水清一同出去?」
胥朝起後背繃直,喉結滾了滾,低聲道:「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