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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至寶……」他低頭無聲輕喃。
數年來的一切在他腦海中明暗交替,無數場景划過。
仙人執長劍,斬萬仙,滅山河。
二十七境主跪下認錯,「我不該……不該動他骨灰……」
回應他的是挫骨揚灰,魂飛魄散。
自此,這二十七境便易了主。縱使仙人仍是映天宗掌門,二十七境卻稱臣於他。
近萬年來,無人敢提一個「胥」字,否則……否則那人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2章 小曜回歸第二日
伏玄道走後,殿內也漸漸恢復了清靜。
青年玩了一天疲了,他睜著微倦的鳳眼尋覓著可供他小酣之物。
可殿內何其單調?冰冷的石板、堅硬的茶桌讓青年蹙眉。僅剩下被人跪過的蒲團也讓青年抗拒。
看著身邊的人影,青年眼眸動了動,唇角淺彎。
溫朝夕剛放下茶杯便感到腿上一沉,他唇微抿,雙眼半闔。
若說不可預料,顯然是不可能。甚至在青年剛有小睡念頭時,對方的一舉一動便已被放慢千倍。
他靜靜等待,甚至是旁觀著青年枕在他腿上。
胥朝起躺了上去,側臉有些涼。他迷糊地用餘光看著枕下的道袍。道袍本是白色,直到衣尾時漸為玄色,玄色之上又是墨色與銀色交織相繡。
他用手摸著銀線,銀線非凡線,光澤如星辰又帶著銳利,其上靈氣澎湃。
溫朝夕垂下眼眸看向青年的側臉。青年撫摸著紋路,他睫毛下斂。
胥朝起用指腹描繪著道袍上的紋路,心中昏昏沉沉想道。
[師兄的道袍真好,怕是得有地品了。師兄發達了,我今後說不定能用一把玄品法器,扔一把玄品法器了……]
他想著想著,臨睡著時,唇角都是彎的。
暮色漸沉,溫朝夕俯視膝上青年,他一動不動,若不是窗外映入餘暉愈來愈遠,怕會讓人誤認為時間是靜止的。
青年應當是嗅到了最親近之人的氣息,他睡得又熟又安心,鬢角起了一層薄汗,面頰微紅。
膝處是青年溫熱的體溫,伴隨著寂靜下的呼吸聲,證實了一個生命的鮮活。
溫朝夕伸手拾起青年黏在臉上的鬢髮別在耳後。他的動作非常輕,如細羽般,仿佛多一點力道對方就會碎一樣。
「小曜……」他輕喃。
胥朝起做了一個夢,夢中正是他最近所發生之事。
他死了,死於雷劫。
一般人是常易死於築基到金丹、金丹到元嬰這種大劫難渡,而他卻是死於小雷劫:金丹前期到金丹中期。
夢中黑壓壓烏雲下,他立於山巔,衣袍獵獵作響。
雷霆將山巒照亮,一瞬間如白晝。
萬丈雷霆落下,他仿佛知道了什麼。最後一眼,他望向宗門方向。
可惜狂風早將他發冠吹走,墨發散下,遮住了他的視線,而後煙消雲散。
「師兄……」空氣中飄蕩著微不可聞的聲音,混著酸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好像能聽到聲音了?空白的世界有了模糊的影子並逐漸清晰。
等他意識回籠時,他一人站在喧鬧的街市上,來往的人從他身旁走過,他的眼神從空白到迷茫到清晰。
他復生了,復生在街市上。
他下意識就跑。他在尋找一個人,雖然他不知道對方在哪兒。
陌生的話語與景色讓他意識到自己已死去多年。
他的腳步漸慢。
一身紅衣破破爛爛,這是被雷劈過的痕跡。涼風刺激著他初生的肌膚,陣陣寒冷滲入體內。
隨著飢餓感來臨,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變成了凡體,僅是輕輕一擰,便能留下紅痕。
他捂著肚子茫然地在街上遊蕩。
天氣微冷,他向手中哈了一口熱氣。看著掌心靈光點點,他眼中總算是多了些光芒。
還好他的修為還在。
傍晚,夕陽如丹。
他疲憊地扶著牆,飢餓讓他眼前發昏。
就在這時,附近茶肆店小二一瞧見他老遠就跑了過來。
店小二打量著眼前容貌迤邐的青年,眼中流露出驚艷。他瞧著對方捂著肚子,一下就笑了。
店小二客氣地對他招著手:「客官不如坐這兒聽一會兒?小店剛開,您給捧個場,到時這茶水任喝,糕點任吃。」
他眼眸抬了抬,他瞧著前方的茶肆的確冷清,於是點了點頭。
他坐在茶肆外,兩手捧著粗糙的糕點,大口咀嚼著,腮幫子被塞得滿滿,同時分出心神聽著茶肆內的說書人說話。
許是茶肆生意太過慘澹,說書人不打算說舊書了,他另闢蹊徑,說起了近日二十七境的秘事。
他醒木一拍,對著堂下人壓低聲音,繪聲繪色道:「諸位都聽說過東中下境赫赫有名的烏家吧?」
此話一出,便有不少人圍了上來,一部分人是想聽秘事,還有一部分人是瞧見角落處貌美的青年,想湊過來離美人近些。
「這誰沒聽過啊!」有人應和。
「烏家可是東中下境四大世家之一,烏家二小姐還與境主少主自幼訂了親!」
說書人一看氣氛上來了,立馬趁熱打鐵道:「說得是啊!按理說烏家如此顯赫,未來的少主夫人肯定不尋常。可誰能想到烏家少主竟看上了一普通築基女子!」